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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家每年的大年三十,家中所有女眷都会去寺庙,新年的正月十五又会再去一次,年年如此。
  只是他们往年都是去阳明山上的福禄寺。
  福禄寺的香火旺,京城的世家基本都是去那里,普通百姓则去宁安寺。
  如今老夫人突然提及要去宁安寺,赵令仪有些摸不透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她还是乖巧的应了下来,不入局又怎么知道怎么破局呢?
  “若是祖母不嫌弃,令仪愿意。”
  老夫人慈祥地拍着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呢?以往不带你去,是想着商儿离不开你,如今商儿已经痊愈,祖母知晓,这都是你的功劳,可咱们陆家是信佛之人,也是要去还愿的。”
  “令仪不过是做了为妻该做的本分而已,夫君能醒来,是陆家仁心慈善,广结善缘,佛祖庇护。”
  “你是个懂事的。”老夫人看着,眼里满是赞赏,“如今西北连年干旱,到处都是流民动乱,陛下为此殚精竭虑,你公爹更是被委以重任,安抚流民,我们身为家眷,也当尽绵薄之力。”
  “祖母说的是。”
  ***
  红梅苑。
  茯苓一边碾磨着草药,一边歪着脑袋琢磨,“夫人,您说老夫人怎么突然提出要去宁安寺了呢?”
  赵令仪摇摇头,她也一直没琢磨透。
  不过这也是好事,到时她还能见上娘亲一面,“你等下去把这些药丸送到福泽堂后,顺便回赵家送趟消息,告诉娘亲我大年三十也会去宁安寺,让她务必在后院的大榕树下等我。”
  “好。”
  等茯苓走后,赵令仪继续制药。
  陆程商如今虽是醒来了,可身子终究是没好利索,当初他是毒药入体导致的昏迷,如今他体内的毒素早已侵入了脏器,如果迟迟不解毒,怕是没多少年可活,多则十年,少则三年。
  照顾他的这三年,她一直在研究解药配方,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味药材了,却也是较为难寻的一味——蛇胆草。
  这种草药生长在蛇窟之中,能增强对毒素的抵抗力。
  只要能找到蛇胆草,便有望将陆程商身上的毒全都解了。
  只是如tຊ今陆程商与陆家所做的一切都让她太过寒心,陆程商死不死的又与她有何干呢?
  还不如这一颗药丸!
  等解药丸研究出来,再卖给福泽堂,她还能赚上一笔。
  下午,茯苓回来一脸低沉。
  赵令仪本来还担心娘亲在赵家又受欺负了,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大批的流民涌入了京城。
  “夫人,那些人好惨,瘦得跟麻杆一样,脸上的骨头都凸出来了,还有些小孩,脏兮兮的,面黄肌瘦的,走路都感觉在飘,我都担心随便一阵风就能把他们给吹走,哎。”茯苓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以前我觉得我们过得很苦,可现在对比他们,我觉得我们的日子已经够好了。”
  “夫人,我们要不要想个办法帮帮他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赵令仪又何尝不想帮呢?只是她终究力量有限,如今更是自身难保。
  “茯苓。”赵令仪郑重其事地喊了她一声,“我觉得我这些年想错了。”
  “啊?”茯苓一脸不解。
  “以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本本分分地做好宁伯侯府的二少夫人,不管是娘亲弟弟,亦或是我自己,就能安稳地度过这一生。”她顿了顿,“可现在我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就可以的,只要我们活着就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且不受我们控制。”
  “所以!”
  “我们只有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不受制于人,才能有更大的能力去帮助人。”
  茯苓似懂非懂。
  赵令仪继续道,“你知道司马相如为什么没想过要抛弃卓文君吗?因为卓文君有才有钱有底气。而卓文君则可以随时放弃司马相如,也是因为她有钱有才有底气。而她的那《白头吟》便是给司马相如的抉择,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茯苓,我们身为女子,生来便受囿于内宅,可女子本身也该是有光的啊!”
  “夫人是想?”
  赵令仪双眸亮晶晶的,她看向茯苓,笑而不语。
  “不管夫人做什么,茯苓都会永远跟随夫人。”
  “傻瓜!”
  **
  越到年底,时间过得越快,大年三十这一天,宁伯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老夫人一早便带着家里女眷准备动身前往宁安寺。
  “也不知道祖母怎么想的,今年非要去宁安寺那种地方!那种地方的菩萨沾染的也都全是些低俗之气,哪有福禄寺的菩萨好?”陆程蕊一上出门便抱怨个不停,见到赵令仪后更是来气,“她怎么也在?二哥都不要她了,她哪来的脸皮还好意思跟着?”
  老夫人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扽了一下,陆程蕊立马闭嘴。
  “娘,咱们就非要去宁安寺吗?蕊儿也没说错,宁安寺那种地方确实不是我们去的啊。”大夫人也不乐意,要是让京城的那些世家夫人知道她去了宁安寺,指不定要怎么贬低她呢!
  “就是!”陆程蕊躲在大夫人身后,不死心地附和道!
  反正她是没脸跟小姐妹说自己大年三十是去宁安寺拜佛的,要不然会被笑死!
  “宁安寺是你二嫂娘家修建的,这么多年香火也旺盛,你们有什么去不得的?”老夫人说完便率先上了马车。
  “我呸!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罢了,有什么好神气的!我爹还是宁伯侯呢!”陆程蕊虽有千万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跟着上了马车,不过嘴却是停不下来一点,一路都骂骂咧咧的。
  赵令仪前几年都没跟她们出去过,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上谁的马车。
  好像不管谁的马车都不太欢迎她。
  就在她愣神之际,老夫人撩开帘子,目光慈祥,“令仪,来这,陪我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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