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检验报告的那一刻,秋冉明白了上天的公平。
前二十多年,她拥有最好的家世,无限包容她骄纵脾气的父亲,以及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底气。
那个时候,秋冉是人群的焦点。她不知道天有多高,不知道人情世故,不知道利益下笼罩的波涛汹涌。
她只知道,自己开不开心。
一朝事变。
家里破产,父亲入狱。
秋冉不仅知道了天有多高,所谓友情有多虚假,还知道了菜市场什么时候最便宜,空调怎么用最省电。
而现在,她还知道自己得绝症快死了。
她母亲也是这个病走的。
医生扶了扶眼镜,见她实在年轻,便安慰她说坚持治疗的话并不是毫无希望。
但秋冉只是笑笑。
她觉得,这大概就是报应。
“不了,我没钱。”秋冉站起身,弯腰礼貌道谢后便转身推门离开了。
医生张口想要劝阻,但看着她消瘦又决绝的的背影,只能悠悠地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秋冉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邵冠清。
他那么厌恶自己,大抵会觉得痛快。
但万一呢?
万一就有点舍不得,有点释怀了呢……
秋冉回到别墅后,做了满满一桌子邵冠清爱吃的菜。
她希望这样能让邵冠清愿意坐下来,和自己平和地聊聊天。
这很难,因为邵冠清见她从没有好脸色。
天越来越黑,邵冠清迟迟没有出现。
秋冉有些失落地端起菜碟,准备再去热今天的第三遍。
大门传来声响。
秋冉惊喜地回头,扬起笑脸想要说出自己酝酿了许久的开场白。
“冠清,我做了很多你爱吃的……”
话还没说完,秋冉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因为她看见,邵冠清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搂着个长发飘飘,模样清纯的女人。
秋冉在电视上见过她,现在正当红的小白花,闻涵诺。
秋冉经常能看到邵冠清的绯闻。
邵冠清从没有避着她,或许他根本不把秋冉,不把自己的正牌妻子当回事。
但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秋冉以为,他会收敛一点点。
起码不要把人带回家。
不要当众打她的脸。
闻涵诺撇见她失魂落魄的脸色,一脸天真地对邵冠清问道:“冠清哥哥,这是谁啊?”
邵冠清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人。
他淡淡瞟了秋冉一眼。
“保姆。”
“保姆?这么年轻吗?”闻涵诺有些怀疑。
“管一个外人那么多干嘛。”
“不如做点正事。”邵冠清俯身将闻涵诺公主抱起。
闻涵诺惊呼一声,红着脸埋进了邵冠清的胸口,引的邵冠清轻笑起来。
俊朗帅气脸上满是宠溺。
秋冉从未见过。
邵冠清抱着怀里娇羞的人大步向主卧走去。
路过秋冉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秋冉看出来了,他叫自己滚。
是嫌自己坏他事了。
秋冉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外人而已。
唯一能把他们联系起来的结婚证,还是自己强制来的。
目送着他们进卧室,秋冉混着眼泪,默默吃完了这桌只有自己在意的菜。
吃到吐,她就吐完后继续吃。
秋冉最高傲、最看不起人的时候,能为了见邵冠清一面在宿舍楼下吹冷风等一整晚。
但邵冠清实在躲不了下来见她后,她也会生气,会质问,会撒泼。
她那时也爱的疯狂,但有底气,不会卑微。
可现在,秋冉一无所有。
唯一的真心,还是邵冠清避之不及的。
她只能看着他身边人不断,躲在角落自己舔舐伤口。
秋冉撕碎了病历。
她苦笑一声,嘲笑自己的天真。
“邵冠清,我欠你的……这条命,抵给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