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沫知道谈承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这还是委婉了。
事情发生那两天，本来对他很好的学姐看到他都是欲言又止，态度对他温和的前辈们也不再跟他说话，很多人直接无视他。
可能是知道他有些背景，直接当面嘲讽的人虽然没有，但他在实验室里像是被道无形的墙跟众人隔绝开一样。
变成了实验室里的透明人，完全被边缘化。
也就那两天肖教授刚好不在，如果在他可能直接会被赶出实验室。
乐沫虽然感觉难受，但能理解他们的态度的转变。
实验室是创造成果，搞科研的，像他这样不三不四不检点的人根本不适合待在这么神圣的地方，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关键人物。
乐沫想着，刚刚的红晕彻底从脸上散去，周身仿佛升起一团散不开的迷雾。
“哥，你不骂我啊？”乐沫轻声问。
谈承言看着又变得无精打采的小孩，安抚地揉了揉乐沫的脑袋。“骂什么？”
“我不检点，乱发骚，还拍那种下流玩意儿……”乐沫声音越来越轻。
这几天他身边都是这样的声音，你一句我一句，大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没人听他解释，也没人在乎他有没有解释。
“那你是吗？”谈承言问。
“我……我不知道。”从小到大遇到的男人都说他喜欢，说的人多了他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厌恶还是喜欢。
“不知道？”
乐沫窥了谈承言一眼低下头去，只露出红透的耳根，小小声的说：“刚刚哥你教训我的时候，我还蛮喜欢的。”
谈承言挑眉，小孩儿没生气就算了，竟然还喜欢。
“承认自己的欲望没什么可耻的。”他喜欢诚实的小孩。“本来以为你会生气。”
乐沫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是下次可不可以轻点？坐着好痛，都肿了。”见谈承言现在好说话，乐沫趁机提要求。
“你下次要是不听话或者又自作主张遇事故意瞒着我，给你打开花。”谈承言睨了他一眼，丝毫不让。
乐沫闻言缩了缩脑袋，今天的谈承言好凶。
“哥，吴河友退学是不是你做的啊？”看谈承言还盯着他，乐沫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
“怎么？觉得哥多事了？”谈承言问。
“当然不会。如果不是哥把他弄走，这段时间我也不会过得那么舒心。”乐沫接着道：“只不过觉得很奇怪，他是从哪来的照片。”
之前在酒店挨侵犯还骗谈承言是回家，刚刚已经被谈承言好好教训过了。
但他有几个点想不通，一个被退学的普通男大从哪得的图片？消失的领班去了哪里？他都走了又是从哪得到的监控画面？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又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这事我已经让人去查。”谈承言捋了捋乐沫的头发，“你这几天操的心够多了，接下来交给我就行。”
他隐隐感觉哪里不对。那房间的监控是他安的，不跟酒店系统相连，要说领班知道说得过去。
但知道是一回事，敢将监控视频截图拿出来大肆宣扬，这一点都不怕得罪他的样子，就不像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而且他确定那吴河友家里现在就他那舅舅吴副校长还有几分势力，先不说就那吴副校长色厉内荏的样子敢不敢做这事，他觉得以他们的本事不像是能把事情闹那么大的。
所以，背后估摸有人。
就不确定那人做这么多是冲乐沫还是冲他。
谈承言这么说乐沫当然不会质疑。
看乐沫满心信任的样子，谈承言很受用，主动问道：“要不要给你换个实验室？或者干脆到我公司来？”
“宋邦最近总在抱怨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你要来刚好可以给他当个帮手。tຊ”
乐沫认真思考片刻，摇了摇头：“哥，我想留在W实验室。”
知道乐沫话没说完，谈承言也不打断，耐心地等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心喜欢做实验，很享受经过反复实验研究出来得到成果时的那种喜悦。”乐沫直视谈承言道：“说到底这些事虽然有些不堪，但只是我的私生活，不与个人能力挂钩，我还是想再努力一下。”
“留下未必不好，离开也未必好。我这次走了，下次遇上事难道也要逃吗？”乐沫语气认真。
谈承言看着乐沫，小孩儿眼眶还带着刚刚的红晕，但表情却再正经不过。
“不过他们会不会不要我啊？”他想是一回事，万一别人不给机会他也没辙。
他忍不住笑起来，以后不应该再喊人小孩儿，遇到问题不逃避能迎难而上，已经比很多人都成熟了。
“不怕，哥帮你。”谈承言温和道，“只要你想，实验室倒闭你都还可以在。”
“啊！哥赶紧呸呸呸，那实验室你还投钱了呢，怎么自己给自己乌鸦嘴。”乐沫当然相信谈承言的话，但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
谈承言说会处理，但网上的帖子删干净了，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有些人根本不信谈承言让人发的辟谣贴上说图片是AI生成的话，坚定认为就是乐沫不检点被人揭发。
不过得到谈承言关心的乐沫也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他又回到之前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实验室就是家，偶尔会跟谈承言约个饭。
实验室离谈承言送他的房子走路一般要15分钟，抄近道更快只要7、8分钟。
近道是条处在两个小区之间夹缝处的巷子，这条巷子只供两人并肩而行，又没有路灯，所以平日一到晚上也几没人来。
而乐沫碍于之前在类似的巷子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一般也都宁愿绕远路都不走那条小巷。
听着身后明显的脚步声，现正走在小巷里的乐沫不禁有点后悔。
今天约好跟谈承言去吃饭，结果快到下班的点有个前辈丢了一堆资料让他整理。他紧赶慢赶，但弄完天还是黑了，眼看马上要到约好的时间，他就想省那几分钟，赶紧回到家。
身后脚步声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