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早已在心里存在多年，如今姜吟的回答只不过是在诉说一个顾言澈早已知道的事实。
　　意料中的更多能让姜吟答不上来的反问没有出现，二人之间余下的只有一片难耐的寂静。
　　直到后脖颈处透彻的凉意消失，倒地的声音响起。
　　“顾言澈！”
　　回头看去，此刻顾言澈已经无力的滑倒在地，神色说不出的落寞。
　　和包间里倒地的那三人一样，顾言澈也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毒素。
　　只是到底很轻，他又拥有极强的意志力，在问题得到解答之后，他才没有抗住浑身的绵软，倒在地上。
　　此刻，他靠坐在地上，黑暗中，姜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瞧见他低垂着的头。
　　拍了拍口袋，姜吟这才发现，原先准备好的解药被她一开始搞混混在那一堆药瓶中给苏音带走了！
　　“外面安全了，姑娘还是尽快离开吧。”
　　顾言澈此刻的声音中带着极重的无力与虚弱。
　　若是姜吟此时不走，等暗夜的人前来寻顾言澈之时，她怕是就无法轻易脱身了。
　　隔着面具再深深看了顾言澈一眼，姜吟闪身出了卫生间。
　　包厢的灯光是打开的，顾言澈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余光恰好瞥见姜吟步入明亮包间的侧面身影。
　　一瞬间，恍惚之中，是极致的熟悉之感。
　　还没来得及细细深思，这股突然冒出的想法就重新归于了一片混沌之中。
　　…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暗夜发生动乱的事才从圈子里向外传出。
　　唐云婕知晓后，飞驰着就去到了姜吟家。
　　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才放下心来，不过却说什么都不肯走了，非要和姜吟挤在公寓小小的单人床上。
　　来人是唐云婕，姜吟倒也自在。
　　“吟子，怎么回事啊你，你怎么跟魂被勾走了似的。”
　　两人之间煮着热气腾腾的爆辣牛油小火锅，若是放在以往，姜吟指定都已经吃的风风火火了。
　　以前还住在顾宅时，生活百无聊赖，姜吟生活中最开心的事，就是能和唐云婕溜出来吃一顿火锅。
　　长久的相处，姜吟心中一有事，唐云婕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把最大的一块虾滑放入姜吟碗中。
　　“是不是你和顾言澈之间，又发生什么事了…？”
　　姜吟从短暂的失神之中回过神来，斟酌了片刻言语，对着唐云婕道：
　　“唐唐，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对顾言澈并不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吗？”
　　“在很小的时候，那时我还在大山里，一个农户收养了我做女儿，机缘巧合之下，我在那里认识了顾言澈，也是在那时候，我和她有了感情渊源。”
　　有些话不能说，姜吟选择编造了一些本就不重要的谎言。
　　姜吟是对唐云婕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所有人都在嘲笑姜吟的肤浅，在深山里长大没见过世面，见到一个优秀的男人就要不择手段的往上扑。
　　至于更多的，不论当时唐云婕再怎么追问，姜吟也不肯多说了。
　　唐云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当然记得了，我当时还说，吟子你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干出见色起意这种事情嘛！”
　　姜吟扯着唇角笑了笑，而后对着唐云婕继续道：
　　“我原先以为，执着于过去的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但现在我却发现，顾言澈似乎也没有忘记当时的那一段时光…”
　　唐云婕放下碗，皱起眉头：
　　“所以你…？”
　　姜吟带着一抹极尽释然的笑：
　　“你想什么呢？我有这么没出息吗？”
　　“这么多年下来，时至今日，我也只是想求一个结果而已。但这不是必须的，即使是求不到，也可以…”
　　这七年，面对顾言澈的冷漠与厌恶，姜吟其实大部分时间除了悲伤，就是疑惑。
　　对自己自我价值的疑惑，对顾言澈曾经给予他所有温柔疑惑。
　　只是这份疑惑长久得不到解答，也就因久历风霜而逐渐成为了一种麻木。
　　不，其实这份疑惑也是有属于它的的答案的。
　　姜吟如是想着。
　　早在七年前，她刚刚回到姜家，见到明若吟那张和她神似的脸时，她就模糊有了答案。
　　那个场景，一直在午夜梦回之中干扰着姜吟的心神。
　　明若莹站在顾言澈的身边，笑得明媚。
　　“你好，小吟。我叫明若莹，算是言澈的…”
　　“青梅竹马。”
　　姜吟站在他们的面前，皮肤黝黑，可以说是骨瘦如柴，罗美玲说她是山里出来的猴子。
　　那是姜吟第一次，体会到师哥曾经教给她的，人世间关于自卑的情感。
　　看着顾言澈望向明若莹眼中淡淡的宠溺，和曾经望向他时的眼神别无二致。
　　只是如今这份偷来的温柔，全部都回归正主，半分也不肯施舍给她。
　　她多想问一问，曾经于她而言的刻骨铭心，有没有一分是真实的，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是真真正正给小银的。
　　而不是在深山之中，用一张相似的脸当作精神寄托，精神慰藉。来帮助他撑过那段对他而言孤独难熬的日子。
　　若是能知道答案最好，但若求不到，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