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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打开又关上,裴度在凌余离开后才走上前,他将自己手上的文件都放到桌面上,最上面还摆着自己的病历本。
  “主任,之前的数据我已经整理好了。”裴度在龚远深面前站得很规矩。
  龚远深拿起病历本,他已显浑浊的眼睛从纸张的文字上看过,语气不算和善:“咳嗽、胸闷、气短……你病得挺重?”
  裴度tຊ自己补充道:“我之前在家发烧了,现在才好。”
  龚远深手指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他合上病历本,目光从裴度包裹着绷带的右手上掠过:“我看你是撑不住了,这才想起来要过来。”
  裴度知道瞒不过去,他捂住自己的右手,开口道:“被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事。”
  “有大事就晚了!你以为没人发现?等你被感染长出什么阿猫阿狗的毛和尾巴,你就等死吧!”
  龚远深眼中怒气堆了上去,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一管药剂,顺着桌面推到了裴度面前,“你自己把它打了,别让军方发现。”
  裴度轻车熟路地拿过药剂塞进口袋,他嗯了声,“谢谢主任。”
  龚远深对裴度没什么好脸色,他拿起桌上的数据册,一页一页翻过去:“你现在病情好转就回来工作,现在堆的文件和项目都是你之前留下的,你最迟在三个月之内要全弄完。”
  这些项目裴度之前都做好了行动方案,只需要具体的实验和数据记录便可以完成。本不是难事,但裴度听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主任,三个月时间太紧了,六个月怎么样?”
  裴度说着还咳嗽了一声:“我家还有个人要养,他不能离开我太久。”
  龚远深:“……”
  据龚远深所知,裴度还有个未婚妻。这些年裴度前前后后给他这个所谓的未婚妻花了几百万不止,但安珈似乎直到现在也完全没有和裴度结婚的打算。
  裴度竟然还在给安珈送钱。
  “你……”龚远深嘴唇抖了抖,欲言又止。
  裴度爸妈去世后,裴度的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实验所。他父亲也是实验员,裴度在很多方面都继承了他父亲的天赋,后面也是长时间选择进行异种研究的工作。
  从初中到大学,龚远深也算是看着他长大。
  龚远深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了裴度,裴度倒也争气,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年纪轻轻便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大部分异种实验,就连军方也对他略有耳闻。
  可就是这个让龚远深得意的学生,在外面心甘情愿给别人当提款机。
  龚远深想到这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但这本就是裴度的私事,他也不好过多插手,只是象征性地提点了裴度两句。
  “裴度,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有时候要把眼界放宽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知道吗?”
  裴度闻言微顿。
  盛时羡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狗”,裴度的确应该放宽眼界,出去找找有没有别的“狗”。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裴度点头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
  见裴度还没有到非安珈不可的地步,龚远深这才欣慰了一点:“行了,我也没别的事了,你手上的项目抓紧时间去做,别耽误了进度。”
  裴度把桌上的数据册重新拿回来,他整理好东西,和龚远深确定了接下来的任务规划才准备离开。
  “主任,我实验室里少的那瓶89号血液瓶,你收回去了吗?”裴度转身时想起了之前的事,回头问了龚远深。
  “嗯。”龚远深额头皱纹层叠,他声音醇厚,浅灰的眼珠里面升上不明情绪,“军方那边规定了时间,你生病之后我替你把剩下的实验做了。”
  裴度没想到军方逼得那么紧,他低下眼眸道:“麻烦老师了。”
  “这有什么?他们要找茬,老头子我也不惯着他们!做个实验我还做得起来!”龚远深冷笑,他眼镜片上寒光闪烁而过,映出裴度的脸庞,“你不用和他们接触。”
  裴度明白龚远深的意思,这些年实验所与军方的关系日益紧张。军方对实验区迟迟研究不出有效的疫苗,却占用浪费大量资源颇有意见,而实验区也反对军方越来越极端的处置方案。
  裴度现在只是个小实验员,虽然有点名气,但和军方上层接触免不了会被怀疑身份。
  右手的伤口溢出丝丝缕缕的疼痛,裴度被盛时羡咬破的皮肉正在缓慢愈合。他有意握了握拳,感受到带着瘙痒的痛感。
  “主任,这栋实验楼已经很旧了,我来的路上灯都坏了几个,你什么时候打算搬去新的实验楼?”裴度没再继续,转移了话题。
  “新楼还没建好,急什么?”龚远深喝着消火茶,他毫不在意,“你们什么时候研制出最终方案,就什么时候搬。”
  裴度心想那不得再等个十年二十年,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好吧。”
  裴度拿起东西,他和龚远深道了别,才转身打开门走出去。
  裴度没打算在实验所里面多留,龚远深大发慈悲给裴度延长了任务完成的截止日期,裴度便打算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回家。
  这些项目裴度上辈子都做过,现在再做一遍也没有什么负担。
  他这次来实验所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检测盛时羡身体里的病毒细胞。
  裴度离开时特意和值班的人打了招呼,他抽走了四五个文件袋,准备回去后找时间再处理。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六七点,外面的天空暗了下去,阴影投下,旧楼的楼道更显漆黑。
  裴度照例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灯,楼梯间不时传来上方实验员走动与谈话的声音,那些密集的脚步声时重时轻,随着裴度往下走的步伐,回荡在他耳边的声音才逐渐消失。
  裴度在再次路过三楼的洗手间时停下了脚步,这个洗手间相比其余的地方更加老旧,也鲜少会有实验员会愿意来这里。
  裴度看着从洗手间里散出的灯光,又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白球。像是幻觉,在那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裴度眼前。
  裴度脚步微顿,还是走进了里面。
  这个点的实验员都在工作,裴度仰头观察了一番洗手间的上方墙壁,除了脱落的白漆和裂痕,他没有看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裴度停在了最里面的厕所隔间面前,之前这扇门紧闭,现在半开着,将里面的情况展露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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