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情因为姜云述的事浑浑噩噩地过到十一月,别人和她说话,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整个人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只会,点头,嗯,摇头。
顾川还和以往一样戏谑她,倾听对象却变成了简冬荷,他道:“你同桌,这两天,怪得很。”
简冬荷:“哪里怪?”
“怪像人机的。”
简冬荷懒得再理,拿上水杯陪程水情去打水。
她到了打水处,程水情的水杯就快要接满了,她拧开杯盖,下一刻,近乎一百度的热水浇在了程水情的手上。
程水情没有痛觉一样地盯了半天,这中间接近二十秒,简冬荷急忙地按下关闭键,帮她冲了凉水。
她看得触目惊心,旋即去看程水情的反应。
许久,程水情才感受到从手背传来那股儿火辣辣的痛劲儿,她迟钝地看了看手。
顾川在一旁,对简冬荷说,“我说得没错吧。”
此话一落,痛感瞬时窜上来,程水情不停甩手,企图将疼痛一并甩出去。
这是痛得连喊叫都不会了。
不到半个小时,程水情的左手就肿成了猪蹄儿。
“谁家如花似玉的女孩的手是这样的话。”程水情感觉到痛,又感觉到丑。
丑与痛平分秋色了,一群人哄堂大笑,来看程水情的猪蹄手。画面一度可笑至极。
简冬荷还轻微戳了戳那个大水泡,“看着都痛死了。”
“啊!你别碰!”程水情吹出一口气,痛得钻心。
简冬荷竖起大拇指,“我太佩服你了,烫那么久没有感觉。我如果不帮你关水,你的手就要烫破了!”
程水情闭着眼,这事儿怪不了别人,她认栽地垂下头。
倒霉的日子她默认了是姜云述的离开导致的。
“下课之后我带你去趟医务室。”出现在程水情身旁的沈宁远,附tຊ上一瓶冰矿泉水,道,“敷着,别乱动了。”
程水情抬头,啊了一声,简冬荷替她按着伤口,“你不要乱动了。”
冰水紧贴伤口,痛意缓解了很多。
简冬荷提醒地说:“感觉程水情这个烫伤好大一块,都到手腕上了。”她指了指手腕的位置。
沈宁远双眼微眯地盯着手腕处,烫得着实不轻,没等下课,他就带着程水情去了。
校医见烫伤区域和程度,说道:“你这个有点严重,最好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吧,这小烫伤,我自己去药店开两支烫伤膏涂一涂就行了。”程水情扭捏着说,这话说得很没底气,更没胆量去抬头看沈宁远。
“烫伤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感染。”校医摊开了说,“还会留疤。”
一听留疤程水情就坐不住了,立刻站好,仔细听校医说的注意事项。
沈宁远也站在她身侧,少年长身鹤立,她不经意去看了两眼。
一眼是她触不及的肩,短袖肩口熨得平整,外有一种洗衣液香味。
第二眼是眉上的头发被风掀起,右边眼尾处有一颗浅黑色的泪痣若隐若现。
她那不美妙的想法越演越烈,想抬手触摸一下却被疼痛一巴掌打回现实。
从校医室出来,沈宁远站在门口一把拉住准备要走的程水情,说道:
“我去帮你办假条,你去保安室等着,不要回教室了。”他算了算时间,“我放学来找你,在那里乖乖等我。”
“哦。”程水情又请了假去医院。
……
医院消毒区。
沈宁远放学了就过来看望她,后面跟着的还有简冬荷和顾川。
他们到时,程水情的手已经上好了绷带。
医生叮嘱每两天要来医院换一次药。
简冬荷捧起缠着绷带的手,问她,“现在还痛吗?”
程水情摇头,不说话。
顾川扭头对准沈宁远,道:“纯人机。”
沈宁远上前,看了眼,不言语。
程水情抬头看了看他,男生的脸俊美无双,她问,“你怎么来了。”
沈宁远:“……”
她那一双无辜的眼亮晶晶的,沈宁远没留一点情面,说道:“一百度的热水把你脑子也烫坏了?”
几个小时前还说让她等他,几个小时之后他就失忆了。
程水情没心情和他怼,只点头,又摇了摇,告诉他,“姜云述走了,我很伤心。”
她一得空就将那封蓝色的信拿出来看,沈宁远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到了,她的晃神是因为什么。
听见姜云述三个字沈宁远彻底确定了。
他一反常态,问,“她还会回来吗?”
说到姜云述,程水情满血复活,回答:“肯定回来呀。”
“她会回来的你为什么还要伤心。”沈宁远一语破的。
本来眼泪都酝酿好了的程水情愣神了一会儿,呆呆的一动不动。
顾川与简冬荷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仿佛沈宁远不是之前的沈宁远,程水情不是之前的她,两个人完全性格互换了。
简冬荷推着顾川离开病房,冲里面说了句,“班长,程水情,我们先走了,拜拜。”
“我也走。”程水情准备起身。
沈宁远一手按住了她的肩,力道很大,“她们回去上晚自习,你去哪儿?”
“你不用上晚自习吗?”程水情想起来问。
“下个月就要比赛了,”沈宁远看了眼手机时间,“这个星期我不用上。”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复习?”程水情特意加重了“复习”二字。
沈宁远知道她是在赶他走,他转身去了门口,程水情跟着出来。
一辆白色小电动车的把手上面系着蝴蝶结,安柠戴着紫色的头盔闪亮登场。
她拎着一包甜品,把东西转交给沈宁远,又看见在身后刚出来的程水情,心知肚明地一笑。
“不吃的话记得放冰箱。”安柠交代完,骑上小电动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程水情走过来,指了指,
“买的什么呀?”
“你最讨厌吃的。”沈宁远薄情寡义地说。
程水情:“……”
“有蓝莓味的司康吗?”程水情问,“我有点饿。”
“全是苦的。”沈宁远答。
这一包甜点本就是沈宁远买来哄程水情开心的,只不过他看见程水情不懂得照顾自己,下意识的嘴硬罢了。
临近傍晚了,
沈宁远主动开口,“走吧。”
“去哪儿?”程水情问。
“送你回家。”沈宁远帮她背着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