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九楼平层,窗户被砸得稀碎,室内家具东倒西歪。
迟耀瑟缩在沙发里,和面前的老人四目相对,眼中已经不剩几分清明。
他原本病得没有这么重的。
他高傲了半辈子,父母在年幼时离异,但母亲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著名律师。少时遇见桑愉,他一见倾心,对其几番帮助。
对方告诉他,将来倾尽所有,也会报答他。
后来他表白,她拒绝。
他以为她是担心身份隔阂,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对于桑愉,迟耀总认为自己占据主动权。
哪怕后来桑愉和林隅安相恋结婚,他也觉得没什么。
在他心里,他在桑愉心里占据绝对特殊的地位,不论任何时候,桑愉都会选择自己。
可一切在林隅安出国就变了。
他被迫接受一个真相,他的特殊不及林隅安千万分之一。
桑愉对他,真的只有报恩而已。
她要和他分道扬镳已经令他崩溃。
可那天谢扬来看他,他说:「桑愉查出来了,林怀明是冤枉的。」
「什么?怎么可能?」
「别装傻了迟耀。」谢扬看着他的眼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呕:「是你做的吧。是你让你妈妈做的吧?」
桌上的水杯被他砸到谢扬头顶,玻璃制品瞬间四分五裂,谢扬额头血流如注。
男人叹了口气,迟耀被彻底送进了精神病院。
「林叔叔。好久不见。」
迟耀阴沉着脸,看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著名企业家。
「您别怪我。毕竟当年,是您的儿子,先要抢走我的东西。」
男人眼周的皱纹层层叠叠,眼中清明却分号不减当年。
「迟耀吗?我儿子和我提起过你。」
「提起过我?」
「他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因为你的完美,让他连嫉妒都无法生出。」
迟耀一愣。
「那是他和桑愉结婚的第三年,第一次来监狱探监时告诉我的。只可惜,那样优秀的一个人,却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迟耀笑得歇斯底里,好像这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果然,真是和林隅安一脉相承的虚伪。老头,是我妈联合别人把你送进了监狱。你那么喜欢顾念别人的好,有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身边的秘书背叛。又有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亲生儿子找来的保镖背叛,落到了我的手里。」
「那你做了这么多,你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吗?」
......
「我会得到的。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都会是我的。」
迟耀恢复了些许神志。
「这是我妈告诉我的,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这场谈话终结在老人无声的叹息中。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
再过几个小时,他们一家人就要重逢了。
23
时间来不及,伦敦到京城十几小时的航程让刚下飞机的林隅安必须在半个小时内赶到落霞新城。
可川流不息的出租车没有一辆为他停留。
疾驰的车和他擦肩而过,沈开颜一把拉住他:「你冷静一点隅安。我已经找人来了,很快就到。」
「我冷静不了!姐姐!为什么一但生活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个世界就要这么对我?」
林隅安支撑不住,近些时日连轴转的忙碌后遗症在落地故土的一瞬间爆发。
「我们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要发生在我们身上?如果早知道生活会被毁成这样一塌糊涂的样子,我当初根本就不会爱上桑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