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问，常明岁吗？
　　夏知茶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照实回答：“我弟弟。”
　　“弟弟？”傅辞与挑眉，“也是京大的？”
　　“嗯，因为身体的原因，今天才来报道，我给他买东西，”夏知茶没懂傅辞与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怎么了？”
　　“没。”
　　傅辞与偏了偏头，半张脸藏进阴影里，神色有些不明：“随便问问。”
　　夏知茶“哦”了一声，抱着东西去结账了。
　　出店门时，她与一个翩然飞奔的身影撞了一下。
　　对方什么也没说，脚步加快地跑了进去。
　　带跟的小皮鞋踩在瓷砖地面上，啪嗒啪嗒响，气势汹汹的。
　　夏知茶没看清人，心想算了，便也没多注意，走到门口等待的常明岁身前，把塑料袋递给他。
　　常明岁觑了一眼：“这么多？”
　　“嗯，给你买的。”
　　常明岁：“？”
　　他指了指袋子里的矿泉水，无奈地笑：“我不是只说要水吗？你真跟我爸妈越来越像了，什么都想给我塞。”
　　话这么说着，他还是接过了塑料袋，“算了，我姐的一片心意，我不辜负。”
　　两人说着话继续走，常明岁往后看了一眼超市，突然问，“姐，你谈恋爱了？”
　　夏知茶触电一样挺直了背脊，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呀？”
　　常明岁指了指超市的方向，扬着脑袋：“我刚都看到了，你在超市里和那个男的那么亲密，说说呗，你俩什么关系？”
　　夏知茶蓦地回头，才发现从超市的玻璃墙看过去，透过一层货架，是能隐约看到饮料区的。
　　商品之间的缝隙露出后面人的轮廓，她能望见傅辞与还站在那里，他旁边似乎……又多了一个人。
　　像是在争执，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看不清别的。
　　夏知茶眨眨眼，转回了头。
　　也就是说……刚才她和傅辞与那些互动，她以为藏得很好，其实已经被常明岁……都看见了？
　　望着常明岁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夏知茶摇头，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常明岁一百个不信，“刚才他那样，是因为看到我和你走得近，吃醋了吧？”
　　吃醋？
　　这个词夏知茶怎么想，都觉得和傅辞与那目空一切，眼高于顶的性子搭不上关系。
　　傅辞与怎么可能吃醋……
　　况且是因为她？
　　她垂着眸，再次笃定地摇头：“不可能的。”
　　常明岁观察了一会儿夏知茶，了然，“你暗恋他。”
　　不是问句，这次是笃定的陈述句。
　　“……”
　　夏知茶心跳漏了半拍。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个弟弟眼睛这么尖，这么敏锐。
　　“我都猜对了吧？”常明岁看着夏知茶的反应，脸上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得意，“你信我，你们迟早能在一起。”
　　“……常明岁！”
　　被比她小的小孩打趣，羞赧涌起，夏知茶没忍住，抬手把他头发揉乱：“你都还没谈过恋爱呢，不要瞎说。”
　　傅辞与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人。
　　又胆小又拧巴，还麻烦。
　　“动手别动发型啊！诶诶！”
　　常明岁忙捂着头，眼中却满是看破一切的狡黠。
　　刚才夏知茶没发现，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男的跟在夏知茶身后进店时，像是不经意地，朝他看了一眼。
　　同为男生，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是警告。
　　是……占有欲。
　　-
　　另一头，超市里。
　　“傅辞与，你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
　　娇俏的女声带些气急，“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答应我？”
　　傅辞与眼神压根没往对面女孩儿身上看，低着头，懒散地盯着手里的可乐，“我凭什么答应你？”
　　这人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刷了有段时间，但他到现在都还有点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倒是已经够烦。
　　童瞳一噎，红唇微咬：“他们都说你是我男朋友了，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多没面子？”
　　她追了他那么久，什么都做了，也不明白，为什么传言里说的那个，换女友如换衣服，来者不拒的人，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她。
　　傅辞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荒唐地抬眼反问：“谣言是我散布出去的？”
　　“……”童瞳没想到傅辞与会这么不给她面子，有些哑口无言。
　　“行，我允许你再散布一个新谣言，”傅辞与声线寡淡，像是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说，我们不合适，已经分手了，你甩我或者我甩你，你随意。”
　　“傅辞与！”
　　对方越这样无所谓地说，少女脸上越挂不住，伸手想去拉他，“就不能将错就错吗？”
　　“你也知道这是错的？”傅辞与侧身轻松躲开，心头有些不耐烦，冷笑一声，懒得再跟她扯东扯西，拿着可乐去结账了，“知道就别再缠着我。”
　　见对方眼里根本没她，几乎把她看做空气，童瞳眼中划过一丝不甘，咬牙道：“你放心，除非你真的谈恋爱了，谈到比我漂亮的，否则，我一定不会放弃追你！”
　　她有信心，他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人了。
　　傅辞与把她的那些话都当笑话听，结了账就走出了超市。
　　——谈到比她漂亮的？
　　倒是这句在他脑中过了一遍。
　　莫名的，他脑海里浮现了夏知茶的脸。
　　五官精致温软，鹿眼清澈得一眼能望到底，笑起来时像漾起一池安静的月色。
　　脸红害羞的时候，又染上几分她自己察觉不到的，旖旎的媚色，唇瓣也跟着娇艳起来，又纯又欲。
　　刚才在货架前，那么小一只，那么软。
　　仿佛他一倾身，就能把她抱得严严实实。
　　傅辞与也不明白，自己今天早上看到那条发给她的消息的时候，为什么会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她后面。
　　特别是看到她纤瘦的肩膀被那个人伸手搂住时，他心里竟然有些阴暗地升起了，想要上前去把两人分开的念头。
　　直到她落单。
　　小姑娘在货架前，懵着声解释那是他弟弟时，他才蓦然清醒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
　　傅辞与低头捏了捏可乐瓶，自嘲一般地低笑一声。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光明磊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