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差点迟到,早上闹钟没响。”林秀秀在桑田耳边小声说。
林秀秀是生殖方向的规培生,研一,比桑田小一届,轮转到产科,分给许宁带教。她上周才来产科,还没有适应产科节奏。
“不是没响,是你没听见。多设置几个,一遍一遍响,你肯定能醒。”桑田也小声说,这一点她太有经验了。医院工作节奏高,睡不够是常态。
“嗯,我明天试试。”
“许老师要求严格,早点来,提前看看孕产妇情况,以免问问题答不上来。”桑田再提醒她,她可不希望林秀秀天天被骂的哭唧唧。
“好。”
许宁在前面走的风风火火,一回头看见俩人磨磨唧唧跟着,还讲小话,火气立刻升腾,“大早上聊什么!”
俩人被吼的迅速噤声,低着头,加快脚步跟上。
东城医院妇产科全国有名,在产住院的孕产妇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各种疑难杂症很常见。相对其他专家教授,许宁年轻资历浅,专门找她的孕产妇很少,基本是急诊或者外地转诊过来的,有时候其他教授管不过来的孕产妇,也会托给她。
一圈查房下来,桑田感觉像经历了一次期末大考,知识储备都用尽了,许宁仍然拧着眉,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现在有林秀秀在,挨骂的活轮不到她了。
查完房,许宁去会诊,桑田和林秀秀回到办公室下医嘱写病历。
“又不是在手术室,手消那么重要吗?干嘛那么大声吼我?”林秀秀坐在电脑前哭丧着脸。
“那个产妇昨天半夜才剖的,我们摸肚子还是要多注意些,以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还有,你一会去把指甲油卸了,透明的也不行,幸好许老师刚刚没看出来,这是她的大忌。”桑田劝导她。
刚刚在病房,许宁让林秀秀帮产妇按肚子,摸摸宫缩情况,林秀秀伸手就去,被许宁及时叫停,换上田上,走出病房背着产妇和家属,许宁对林秀秀一顿狂骂。
“别委屈了,喝点咖啡顺顺气,除了病房手术室,许老师对我俩多好,天天给我俩买咖啡,还记得给你买无糖的,给我买全糖的,你看产科其他规培生哪有这个待遇。许老师严格也是为了我们好,骂一顿长记tຊ性,我们以后就不会再犯了,这要是被人投诉,顶锅的还不是许老师。”桑田把许宁早晨给买的咖啡递到林秀秀面前。
这也是桑田自我安慰的话,林秀秀没来之前,她被许宁一对一盯着,挨骂挨到她都觉得自己怀疑自己适不适合学医。
可是才几个月,她已经可以规范完整的操作一台剖宫产手术,成长速度惊人。
林秀秀吸了吸鼻子,喝了口咖啡,“许老师太凶了,这一个星期,我挨得骂比之前24年都多,好好说话不行嘛?难怪都传她是灭绝师太。”
桑田笑:“当徒弟哪有不挨骂的,咖啡喝完快写病历,十点有主任的三胞胎剖宫手术,我们快点弄完去观摩学习,机会难得。”
产科是一个充满希望和惊喜的地方,桑田的委屈疲累总是被一个个新生命治愈。
但没等到三胞胎剖宫手术,许宁收的两个孕妇相继发作,一个被紧急送进手术室,一个被送进产房。
在许宁的指导下,上午手术室里桑田从孕妇肚子里捧出一个漂亮的女婴,下午分娩床上桑田给产妇缝侧切口。
“你手抖什么?”许宁压低声音吼桑田。
桑田稳住微微发抖得手,继续缝线。
刚刚出来的男婴八斤半,产妇骨盆窄,坚持顺产,从上午九点折腾到下午五点才生出来,桑田盯了大半天,一直替疼的“哇哇”叫的产妇焦急,午饭没吃几口饭,这会有点低血糖了。
缝完线,脱掉手套,许宁丢过来一排哇哈哈,“吃饱饭才有劲儿干活!”
桑田接过来,插上吸管,一口气喝下两瓶。
“我明天去自助机上多刷点零食饮料备在办公室,今天忙的忘记了。”
“藏好一点,别又被其他组的人偷吃了。”
桑田咧嘴笑,“好嘞。”
许宁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骂的狠,哄徒弟也紧,只要她在,桑田和林秀秀零食饮料管足,医院饭卡也在她俩手上,随便刷。
桑田这半年生活费省下不少。
晚上六点,桑田难得按时下班。
她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季白坐在马路边刷手机。
“嘿!”桑田轻快的嘣到季白跟前,“等很久啦?“
季白抬头看她,笑眯了眼睛,“没有,刚来一会儿。”
季白站起来拍拍裤子,自然的牵起桑田的手,“今天怎么会这么早下班?”
“今天没有急诊和转诊,也没有孕妇发作。”
桑田开心的跟着季白向地铁口走,他们约好晚上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你今天抱了几个小宝宝?”
“只有两个,上午一个女宝宝,下午一个男宝宝,下午的男宝宝是一个八斤半的小胖子,肉嘟嘟的好可爱,嗓门还大,哭的惊天动地。我们主任今天做了一台三胞胎的剖宫产,同卵三姐妹,可惜我没看见......”
桑田细细的和季白分享今天科室的见闻,俩人才交往三个月,她在季白面前已经成了一个小话痨。
她讲的喜笑颜开,嘴边的小梨涡也漾开了,季白捏着她的手,一脸春风和煦。
桑田和季白是在国外交换那一年认识的,那时季白也在H大读物理方向的博士。有一段时间流感病毒在学校肆虐,季白中招了,一直咳嗽不好,在校友群里寻求有效的自愈方法,桑田看见消息后,在群里分享了几个实用的方法和中药。
过了几天,桑田在群里问季白咳嗽好了没,季白回复说买不到她说的中药,桑田翻翻自己的行李箱,找出两盒药私聊季白,说她有药可以送给他。
她出国前准备充分,就怕在国外生小病花大钱。
桑田让校友把药转给他。
季白病好后,想约桑田吃饭以表示感谢,桑田拒绝了,她说她本就是学医的,举手之劳。
桑田知道这种事一来一往后的发展方向,虽然湖畔酒店的事过去了好几年,她还是放不开,不知道怎么与异性相处。
后来就没有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