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我的人。」我的眼泪打湿了睫毛，琥珀色的眼眸像下着雨的湖泊看着他，「为了我妈妈，爸爸，朋友，那些想要看到我恋爱和结婚的人。我可以一个人活着，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快乐，但他们不快乐。
「我以为我不慌不忙地完成我的人生，慢悠悠地品尝世间的豆腐白菜，阳春白雪。
「但我现在，没时间了。
「如果我已经没有时间完成我期待的人生，那么至少完成我所爱的人期待的人生。
「不然呢？我本来一个人过得开开心心的，要不是因为有病谁谈恋爱啊！」
一大颗泪水从我眼角滑落。
吴允行眼底心疼得皱眉，略带冰凉的手指，像白色的竹节，捧住我的脸，擦掉眼泪，柔声哄道：「别哭了，你不可以难过。会犯病的。」
我努力控制地吸了吸鼻子，「吴医生，你知道吗？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以为，你可以娶我。其实，你只是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好，对吗？」
吴允行轻轻抱住我，并没有回答。
我接着说：「但好在还有人愿意娶我。」
他愣住，推开我的肩膀，眉毛拧成一团，「他跟你求婚了？你就那么急着结婚吗？那个人哪里好了？」
「我妈妈喜欢他，他的情况也很适合我。」
「你就那么想当别人后妈？到底是你妈妈结婚还是你结婚？」
「他等了我十年。」
「他那是等你十年吗？等你的十年一点不耽误和别的女人谈恋爱结婚生小孩，之前得不到的，一看你生病了就冒出来求婚，这叫趁人之危！人品不行，长相不行，能力不行，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你能不能先专心把病治好，你知道多少男人想要认识你，和你说话，和你谈恋爱，和你结婚吗？你怎么就不能挑个好一点的？」
被吴允行一通噼里啪啦的教育，我反而破涕为笑了，却是苦笑。
「我没你说的那么受欢迎。先天心脏病，对于一个病人而言，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哪怕是病好了，我也再不能跑步，跳伞，蹦极了。不能久坐，不能长时间地连续工作，不能肆无忌惮地大哭大笑，不能有轰轰烈烈地恋爱，我甚至不能生孩子我生命已经出现了太多的不能，即便我从前一点也不喜欢跑步，跳伞，蹦极，不喜欢恋爱结婚生孩子
「但是，我生命的那么多可能已经被剥夺了，再无可能了，残缺了。
「世界上有几个人可以接受这样残缺的另一半？作为妻子，我甚至没有能力去洗衣做饭，也不能为家庭做出经济贡献，他反过来还要照顾我情绪和身体。我已经不在是个独立自强的商业插画师，而是一个笨重不堪的累赘！
「我知道我有一张长得还不错的脸蛋和一点点才华，但是那又怎样呢？我的心脏早已让人望而生畏，孙医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我理解孙医生的退缩，也理解你的拒绝。我非常懊恼昨天的行为对你造成困扰，对于你的拒绝我也早有预料，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你是我最想要结婚的人。」
二十八
我试图控制情绪，但是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我通红的眼眶决堤。
「吴医生，虽然我每天都努力微笑。但是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自卑。虽然还没有做手术，但我已经在死亡了，我已经没有未来了！我这样一个失去未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对一个身体健康的男性挑三拣四的呢？」
听到我这样的话，吴允行咬牙哽咽坚定反驳，「你有！你有！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