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菀原本还担心刚才她和乔召漪的对话，会不会被墨璟川听见。
这下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墨璟川都听见了。
“平时牙尖嘴利，这会儿怎么又哑巴了？”墨璟川把手伸过来。
指尖还未触及到陆清菀的脸，她已迅速往后仰，避开了他的手，然后一脸防备地盯着他：“我跟召漪经常这样口无遮拦聊天，她刚才是在说笑，无意得罪你。”
墨璟川凝眸看了她片刻：“不准躲。”
陆清菀撑在床面的手指蜷缩起，眼看墨璟川的手再次伸过来，她这次没躲，任由他捏着她下巴。
“我要是不进来，你是打算跟你这位朋友说实话，还是编一篇谎话给她听？”墨璟川问道她。
陆清菀不敢看墨璟川的眼睛，但回答的话却无比利落干脆：“这三年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包括我身边亲近的朋友，三叔大可以放心。”
“我要是说不放心呢？”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愈比刚才重。
她脸上清透干净，肤色白润细腻，因他力道重，指腹在她下巴上揉红了一小块，与旁边白皙的肤色成对比。
陆清菀有些吃痛，鼓起勇气迎上他审视的目光问：“那三叔想怎么样？”
墨璟川：“盯着你。”
听到这话，陆清菀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掰着他的手激动道：“墨璟川，那晚你答应过我……”
看着男人的脸色，后面那几个字她竟说不出口了。
墨璟川甩开手，冷着一张骇然至极的脸：“往下说，我那晚答应你什么了。”
陆清菀在心头骂他无耻。
与此同时，病房门外。
对陆清菀处境十分担心的乔召漪，正试图趁着陈明修没发现，悄摸过去偷听里面什么情况。
才挪了两步，陈明修目光就看了过来，提醒她：“乔小姐，请止步。”
乔召漪笑得干巴巴的，她指了指病房门：“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
陈明修：“三爷跟陆清菀小姐谈话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外面也不行。”
乔召漪一阵风似地挪到陈明修跟前，试探性问：“那位厉三爷找浅浅谈什么事啊？”
陈明修面无表情：“我不清楚。”
乔召漪又问道：“厉三爷……会打人吗？”
陈明修瞥着乔召漪一眼：“乔小姐过于紧张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厉三爷总不能是特地过来看他小侄女的吧？”不然乔召漪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可能性。
“为什么不能？”陈明修反问。
乔召漪一愣，随即转身摸着下巴思索，浅浅跟厉三爷之间能有什么牵扯呢？
一个是叔叔，一个是小侄女……
病房里，墨璟川脸色缓和了一些，他随意问道：“车开得还习惯吗？”
陆清菀却是一头雾水：“车？”
是她那天早上从栖岸开走的那辆车吗？
在她疑惑之际，男人起身坐在了她床边，也离她更近了一些：“你猜，你把车开走后，林姨打电话跟我说了什么。”
陆清菀心口蓦地一紧：“林姨她……说了什么？”
墨璟川勾唇，耐着性子欣赏着她那不堪一击的伪装：“对海鲜反胃，有这回事？”
“有。”陆清菀承认：“我不喜欢那个味道而已。”
他沉声提醒她：“好好回答。”
陆清菀嘴硬：“三叔不也没直接问。”
墨璟川被她这态度气笑：“验孕棒买了？”
陆清菀没答。
“哪天？”他又问。
她还是没答。
墨璟川伸手勾住她后脖颈，陆清菀被迫离他更近，最后僵持不住还是松了口：“是回老宅那天。”
墨璟川眯眸，难怪那晚她支支吾吾说她可能什么，却又没说清楚。
“怀了？”他掌心慢慢移到她脸侧。
陆清菀表情很复杂：“三叔以为呢？”
他指腹刮擦着她的脸：“想好再回答。”
“三叔是不是觉得，我故意算计怀你的孩子？”陆清菀撇开脸，不想与他这样亲近。
墨璟川见她避开，也收回了手：“你没这个胆子算计。”
陆清菀自嘲：“三叔还挺了解我。”
不过她确实没胆子算计，跟了他三年，向来安安分分，既没惦记过厉太太这个位置，也没妄图过母凭子贵。
更何况这段关系一开始本来就不对等，所以她从未妄想在他身上图什么。
身上都是他的气息，陆清菀特别不自在，在他抽回手后，立马往后挪，就像避他如洪水猛兽。
墨璟川温凉的眼神觑她一眼：“出息。”
陆清菀忍住没还嘴，刚才被他捏过的下巴还疼着呢。
进来前墨璟川已经看了陆清菀的检查报告，急性胃炎，前几天有明显症状，她自己没在意，也没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
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挠下巴上的红印，越挠越红，他用手指弹开她的手：“爱惜些自己的身体，一日三餐最好准时准点，别犯懒。”
陆清菀定定看着他。
纠结犹豫了一会，她将憋在心里那话问出来：“倘若我真的怀了，三叔打算怎么处理？”
墨璟川不答反问：“你想怎么处理？”
她不知死活想知道他的态度，没想到他却反过来问她。
陆清菀认真想了一个能让墨璟川满意的处理结果：“尽快约人流手术。”
墨璟川脸色一冷。
陆清菀以为自己说错了，可回味一下又觉得自己没说错。
自觉又让他省心，有什么不高兴的？
“好生休息。”
墨璟川冷着脸起身准备离开。
陆清菀立即叫住他：“三叔……”
男人步伐未停。
“墨璟川！”
陆清菀急了，她知道不能再提，但她还是不甘心，眼看男人就要开门出去，她立即说：“那晚你答应过我的话，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男人手落在门把手上，回过头，看她的眼神冷漠又疏离：“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认为你很与众不同？”
房门打开又关上。
墨璟川走了。
陆清菀回过神来胸口起起伏伏：“……床上喊我乖乖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副脸色！”
“你三叔给你脸色了？”
突然听见乔召漪的声音，陆清菀吓了一跳，她第一反应是，召漪应该只听到了她后半句吧？
她正紧张着，忽然又听到乔召漪追问：“还有什么床上？什么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