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衡陪她来到金元寺。
每年的今日李元瑛都会来这,为她的父兄、以及战死的每一位李家军诵经念佛、超度亡魂。
年年如是,今年已是第三年了。
余晖将落,李元瑛才步伐蹒跚地走了出来,眉眼间尽是淡淡的忧伤。
候在殿外的萧衡立马上前搀扶。
他将带来的披风披在李元瑛身上,轻声安慰道:“逝者已逝,啊瑛莫再伤神,父兄在天有灵,定也不舍得看你伤心的。”
“嗯。”
李元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兴许是跪久腿麻,也许是感怀伤情的缘故,此刻她暂时忘记了那些不快,有些贪恋地倚靠着萧衡。
寺内的香客不少,纷纷认出了他们。
“这是萧将军和他夫人吧!”
“两人果然如坊间传闻般恩爱,只是萧将军常年征战沙场,从不烧香拜佛,如今也信奉佛祖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面对那人的疑惑,有人站出来说:“萧将军本不信鬼神,直到三年前,李家惨遭变故萧夫人一病不起,连太医都束手无措。”
“是萧将军从金元寺山脚下一路叩拜到主殿门口,一跪一拜,共百步台阶,其诚心感动了佛祖,萧夫人才无恙醒来。”
“老天爷,真是感天泣地啊!”
听到众人赞颂,李元瑛端正了身子。
她抬眸看向萧衡,眼前的人曾爱她爱到天地可鉴,可如今怎么就变心了呢?
恍惚间,身后突然冒出一小卒。
他恶狠狠地撞向李元瑛,她来不及躲闪一个踉跄被撞倒在地,手上的佛珠顷刻断了线弹落四处。
李元瑛跌坐在地,错愕住了。
她的手肘和掌心都擦破了皮,细密的血珠不断渗出。
小卒睥睨了她一眼。
紧接着看向萧衡恭敬说:“将军,小的有要事禀告!”
萧衡见此场景,蓦地皱起眉。
“敢冲撞夫人,你是不要这条命了!”
一脚朝小卒胸口踹了过去,却在看清那小卒面容时及时收住了些力道。
可人还是被踹倒了。
“啊,好疼~”
小卒捂住胸口,含泪看向萧衡。
李元瑛听见声音变得娇柔,抬眼向人望去,目光倏地一滞。
居然是那外室林玉娘。
此刻她乔装成小卒的装束,一张白皙如玉的脸楚楚可怜,魅惑至极。
萧衡想扶她但忍住了。
转而满脸心疼地将李元瑛抱了起来,眼神慌张地说:“手下人鲁莽,啊瑛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李元瑛将手缩进袖口,一声冷笑。
她还未说人半句不是,他便袒护上了。
萧衡面露尴尬,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瑛自是通情达理的。”
然后扭头对林玉娘怒喝。
“有何事!”
“军中有情报,小的特来呈给将军。”
林玉娘委屈起身,递出信笺。
萧衡接过一看,眸色微变,不经意间瞥了林玉娘几眼。
但仍一脸冷峻,厉声回了句:“本将知道了,你退下吧,下次胆敢再这么鲁莽,定不会轻饶了你。”
“是。”
林玉娘瘪了瘪嘴,转身走了。
萧衡盯着离去的背影踌躇,过没一会便看向李元瑛,神情心虚又愧疚地说。
“啊瑛,军中有要事我得去一趟,我尽快忙完再回来陪你。”
“去吧。”
李元瑛平淡地回道。
按照往年惯例,她会留宿一晚,在寺内禅房抄写佛经,萧衡也会陪她。
今年怕是不行了。
因为萧衡的心早就随人飞走了。
她适才瞥见了那信笺上的内容,里面并非阐述军情,而是写着:
“今夜山下茅草屋,妾恭候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