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棺材的几人面色憋的涨红,却依旧强撑着不敢卸力,只因赵知行面如白纸般站在门口拦住去路。王全在旁边急得直冒冷汗,眼瞅有个体力不支的腿已经在打颤,忙瞪了他几眼让他撑住,自己则低声劝着。赵知行任由他说,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同他们僵持。“把他拉开。”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外传来,众人回身看去,纷纷跪地,“参见皇上。”身着素色常服的元景帝大步走进来,见他还站在原地,抬手让人将他拉开。赵知行被拉扯,泄愤般同他们打了起来,不多时被死死按住,拉到一边。
因着赵知行病倒,这夜除了几个守灵的丫鬟再无一人。
夜深人静后,宋妈妈在角落从袖中取出一个指节大小的竹筒,倒出一颗米粒大小的丸子,屈指弹向几人脚下,不多时就见她们沉沉睡去。
快速走近棺材后方,伸手在下方内侧摸索,将后方的整块木板取下爬了进去。
摸到江晚冰冷的唇,从腰间取出一管药水喂了进去,又取出另一根管子在她鼻尖轻晃。
江晚醒来只觉全身无力,眼前一片漆黑,隐约觉得身侧有个人,轻声问道,“宋妈妈?”宋妈妈轻应,又给她喂了颗药丸,率先往外爬去。
不多时,江晚便觉得有了些力气,动了动手腕跟着爬了出去,接过宋妈妈递来的粗布衣裳快速换好,将脱下的衣物扔进棺里。
宋妈妈也将提前备好的米袋扔了进去,拆下的棺材板放回原位按动机关锁死,左右看看并无异样,带着她往外走去。
等走远了,宋妈妈又往沉睡的几人脚下弹了一粒药丸,边走边低声说道,“城南乌衣巷尽头,是奴婢租赁的宅子,一应物件皆全,您先住着,待奴婢同王爷请辞后一起离开。”
江晚接过她递来的钥匙,“此番多谢了。”
二人一路畅通到了后院,宋妈妈轻笑着打开侧门,“当年王妃救小儿老婆子就说了,日后唯王妃命是从。”
“无论如何,您帮了我许多,远非当年的举手之劳可比。”江晚看了眼主院方向,同她轻轻颔首,大步离开。
宋妈妈见她眼神眷恋,不懂为何她明明对王爷有情,却离开的如此果断决绝。
见她的身影融入夜色,锁好侧门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树后,一个身影见到眼前一幕震惊地捂住嘴,等宋妈妈消失在后院,才颤着手往回走。
湘竹见墨竹失魂落魄地回来,不由疑惑,“你不是说去请宋妈妈做份王妃最爱的米糕?怎么这副模样回来,见鬼了不成?”
墨竹听她问起,想起林雪瑶进门那日,江晚面上未曾落下的笑容,咬着唇下定决心,“夜深了,宋妈妈已经睡下,明日早起再跟她说吧。”
湘竹并未多想,点头应下,继续收拾着东西。
次日。
抬着棺材的几人面色憋的涨红,却依旧强撑着不敢卸力,只因赵知行面如白纸般站在门口拦住去路。
王全在旁边急得直冒冷汗,眼瞅有个体力不支的腿已经在打颤,忙瞪了他几眼让他撑住,自己则低声劝着。
赵知行任由他说,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同他们僵持。
“把他拉开。”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外传来,众人回身看去,纷纷跪地,“参见皇上。”
身着素色常服的元景帝大步走进来,见他还站在原地,抬手让人将他拉开。
赵知行被拉扯,泄愤般同他们打了起来,不多时被死死按住,拉到一边。
抬棺人松了口气,抬着往外走去。
赵知行身子虚弱,自然挣不开帝王亲卫的压制,他声音嘶哑地冲元景帝说,“儿臣只想再见江晚一面,父皇也不允吗?”
元景帝对上他通红的双眼,看出他只凭借一口气强撑,心下一软就要同意。
墨竹眼见皇上要点头,心头狂跳,扑上前跪在几人面前边磕头边说,“王爷就让王妃安心走吧,耽搁了时辰对王妃不好,您就再疼王妃一次,让她安心走吧。”
赵知行闻言,抬起的手一顿,沉默许久颓然放下,浑身无力地坐在旁边的椅上,眼神涣散地盯着地上的黑点。
墨竹松了口气,不顾额间的血继续磕头,“谢王爷,谢王爷。”
王全拉了把让她起身,又挥手让王府众人离去。
直到人都消失在门外,元景帝才瞥了眼萎靡不振的赵知行,微微动指。
亲卫猛地出手将人打晕,王全忙上前扶住,元景帝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就是这么看的人?”
王全稳住人直直跪下,额间满是冷汗。
元景帝看着一片丧白的灵堂,缓缓说道,“日后少提端王妃,等缓些日子给他纳几个新人,身居高位,独宠椒房乃大忌,雨露均沾才是上策。”
王全听出他言语间露出的意思心头狂跳,叩首沉默。
赵知行再次醒来,天光已然大亮,他揉着颈侧起身,看清房间的模样面色大变,“王全。”
王全应了声匆匆进门,见赵知行只穿着中衣赤脚在地上,忙给他披上外衣,“王爷,当心着凉。”
赵知行握着他的胳膊指向大变的房间,“谁干的?”
江晚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收拾干净,清淡的熏香也快要消散,整个房中仿佛年少时般空荡,若非自己还清晰记得,只怕都要怀疑这么多年是黄粱一梦。
王全被捏的胳膊发麻,垂目说道,“皇上说您不该执着于已逝之人,就命人都收拾了。”
赵知行眼中满是讽刺,“那还留着母后的长乐宫做什么,何不一把火烧了。”
说罢,甩开他躺回榻上合眼要睡,辗转反侧未眠,命王全去拿酒来,瞥了眼他眼下的青黑,让人搬来了一坛酒。
赵知行昏昏沉沉地喝着,隐约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大着舌头问是谁。
王全进门低声说道,“宋妈妈求见。”
赵知行混沌的脑中缓了片刻,想到江晚平日对她很是敬重,点头让人进来。
宋妈妈见他瘫在地上喝酒,到底于心不忍,跪下低声劝慰,“王爷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王妃也不想看您糟蹋自个。”
赵知行眼眶湿润,借着饮酒遮去泪意,轻笑不语。
宋妈妈不好再劝,沉默着看他喝酒。
寂静片刻,赵知行饮尽又去倒酒,方才漫不经心问她,“有事?”
宋妈妈轻声说道,“承蒙王爷王妃关照,给了奴婢一个安身之所,如今王妃……奴婢特来请辞。”
赵知行应下,垂目问道,“可是去投奔你儿?回头让王全派人送你去。”
宋妈妈听他提起儿子,握了下指尖,见他并无深究之意,才缓缓说道,“奴婢准备回乡,有同乡人一道,就不劳烦王总管了。”
赵知行点头,随手摸到榻上鼓鼓囊囊的钱袋扔了过去,“自去吧。”说罢,歪歪扭扭地靠在榻边继续喝着。
宋妈妈叩头,握着钱袋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