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梦见安婧,梦见他们曾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梦境中的安婧似乎比现实中还要真实,她拉起吴頔的手,趴在他耳边说着那句“我愿意”,她还给吴頔织了一条围巾,紫色的金线缠着白色的绒毛,看着极为暖和。然后,安婧微笑着,小心翼翼地把围巾挂在吴頔脖颈上。吴頔伸手,准备抱紧安婧。就在这时,安婧突然露出狰狞面目来,温柔的双眸猛地显现凶狠的目光,吴頔不由地往后一缩,脖子上的围巾立刻被安婧拽了过去,他越害怕,紧张地呼喊安婧的名字,安婧手里的围巾就越是被拽得更紧。
吴頔回到玛纳斯住处时已接近凌晨,因为和袁彩发生了不愉快,他没坚持等到许烨便提前离去了。
坐到出租车上时,吴頔才开始复盘,心里一遍又一遍骂自己没度量。他怪自己心急,为这点小事和袁彩起争执实在没必要,可另一方面,执拗的性格和要强的面子又不允许他向袁彩道歉。
几声叹气后,终于还是决定直奔玛纳斯。
司机师傅不明真相,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原本我是不跑长途的,想着这个点了……”
“您直接说多少钱吧?”吴頔打断了司机,直言道:“实在不行,就打表算钱也可以。”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吴頔,语气明显生硬几分,“小伙子,你这可就有点看不起人了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司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冲着空气指指点点:“我是看你一个外地人,这么晚了还孤孤单单在外漂泊,又愁眉不展又唉声叹气,看你可怜我才加班加点给你跑这个长途,你把我当什么了?”
吴頔有点郁闷,他确实也是带着情绪上了车,问路费这件事,也是出于现实考虑,本质上没有侮辱谁的意思。
司机师傅清脆地“哼”了一声,嘀嘀咕咕又嘟囔了几句,然后摇下车窗抽起烟来。
呼出的烟雾顺着冷风从前车的车窗飘进来,细细碎碎,弯弯绕绕钻进吴頔鼻腔。
不知是被冷风席卷到神经,还是随着时间流逝情绪被慢慢放缓下来,总之这一瞬间,吴頔也逐渐恢复理智。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师傅,我不是故意的,说那话也是无心,你慢慢开车,别往心里去。”
前头司机倒也是个给台阶就下的,没再为难吴頔,连忙摆手说:“你放心,我虽然是个跑出租的,但也有基本的职业道德,不会生点气就拿人生命安全开玩笑。”
吴頔从后视镜里回望了一眼司机,点点头示意“麻烦了”,这件小误会便由此划上句号,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之前停留在吴頔脑海里的一些不愉快也暂时告一段落。
他本来攥着手机,一直犹豫要不要给袁彩发个信息道歉,但又怕太刻意,反而激化两个人的矛盾。
虽然和袁彩相识是通过安婧,但相处这几日下来,吴頔也能摸出袁彩的脾气性格,不是三两句道歉的话就能让她平复的。另一方面,吴頔还是没从这件事本身上感到自tຊ己有什么错的地方。
作为一个男人,抛下袁彩在火车站的行为确实不负责任,但至于争执前他们的话题点,吴頔却当仁不让地认为袁彩是错误的那一方。
他还是打从心里就觉得安婧的死和安镇曦有关,如果不能找到凶手,这一疑点就永远在他心里不能消停。
大概又这样过了二十多分钟,吴頔脑袋靠在座椅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又梦见安婧,梦见他们曾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
梦境中的安婧似乎比现实中还要真实,她拉起吴頔的手,趴在他耳边说着那句“我愿意”,她还给吴頔织了一条围巾,紫色的金线缠着白色的绒毛,看着极为暖和。然后,安婧微笑着,小心翼翼地把围巾挂在吴頔脖颈上。
吴頔伸手,准备抱紧安婧。
就在这时,安婧突然露出狰狞面目来,温柔的双眸猛地显现凶狠的目光,吴頔不由地往后一缩,脖子上的围巾立刻被安婧拽了过去,他越害怕,紧张地呼喊安婧的名字,安婧手里的围巾就越是被拽得更紧。
“小婧,小婧!我是吴頔,快松开!”
安婧却猛地一下蹿了过来,尖长的指甲里渗出泛红血迹,隐隐灼烧着吴頔的脸颊,她大喊:“我死得好冤啊!吴頔!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说完这句话,梦境中的安婧再也没了现实中本有的面目,她的脸开始慢慢溃烂,蛆虫从她的五官慢慢爬出,鲜血从头顶上方直直喷涌而去。
吴頔吓坏了,猛地一惊,醒来,深吸一口冷气,才发现后背已经微微渗出层薄汗。
“快到了。”司机师傅还是透过后视镜看吴頔:“过了前面那个红绿灯,再转个弯就到。”
吴頔点点头,努力忘却刚才恐怖的那个梦,然后看了眼手机。
微信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他点进去,是袁彩发来的,简短明了:接到许烨了,我们今晚在乌鲁木齐留宿,明日再联系。
这条短信让心里本就有愧的吴頔更加难过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小肚鸡肠,如果不是还在出租车里,真想给自己脸上来一巴掌。
正想着,车子停了,司机师傅扭过头问吴頔:“500行吗?”
吴頔反应了几秒,随即便把手机举起来,找到贴在前排座椅上的二维码,“给您转过去了,您那边看看。”
听见到账声,吴頔简单收拾好随身携带的东西准备下车,关上车门,司机师傅按下车窗伸出头来:“小伙子,没什么难的,这人来到这世界上啊,就是来受罪的,后面你就会发现,只要一觉睡过去,醒来就什么都不是事儿!”
吴頔有点别扭地点点头。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觉得什么都不回复又会被误以为不礼貌和侮辱人,想了想,吴頔客套地问了句:“您还跑回去吗?”
“跑啊!看有没有过路客,能拉一个是一个,过了凌晨两点可就没客咯,不过我在玛纳斯有朋友,放心,不会冻死在半路上。”
吴頔讲究惯了,根本不理解司机说的在朋友家留宿是个什么概念,自他有认知起,能在酒店住就绝不会打扰朋友。可他也知道,住一晚酒店对跑车司机这种工薪阶层人士太奢侈了,相当于今晚这趟白跑。
但出住宿费的话,又怕司机误会他看不起人。
想了想,吴頔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司机:“我上海来的,如果您和家人后面有空去上海玩,记得打上面电话找我,我一定好好招待。”
司机收下名片,转头也递了一张简易的名片给吴頔。
车子走远,吴頔低下头看了眼名片上的姓名,不自觉皱了皱眉。
陈茂才。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