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了晚饭,又挑灯忙活起来,直到三更天才睡下。第二日天色刚刚亮起来,众人吃了早饭,凿冰的继续出城,雕刻的继续动刀子。邰继业估摸着衙门定下的冰雕够数了,就张罗着用板车运过去。杨丽华帮着清点,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邰永禄和邰永悦好奇衙门是什么样子,笑嘻嘻围着三叔,想跟去开开眼界。邰继业没成家,平日把侄儿当亲儿子疼爱,自然是满口答应。邰永禄和邰永悦高兴的手舞足蹈,满院子疯跑。
邰三爷惦记,迎上前问道,“老六啊,没什么事吧?”
“没事,三哥别担心。就是老三惹点儿小祸,我替他擦个屁股。”邰老爷子含糊几句,邰三爷也没追问。
谁家小子不闯祸呢!
谁家当爹的不替儿子拾掇烂摊子呢!
这太正常了。
邰三爷点点邰继业,还有些幸灾乐祸,“小心你爹揍你!”
邰继业哭笑不得,蔫头耷脑的进屋了。
待得只剩了自家人,邰老爷子才说道,“我知道这几个人就是先前打你的人,也是他们故意勾着你赌钱借钱的。”
“爹!那你还待他们那么客气?就算不能打回去,也不能这么捧着他们啊。”邰继业不服气,其余邰继祖等人没说话,但显见也是这么想。
老爷子抽了烟袋锅儿在炕沿上敲了几下,低声教导儿孙们。
“你们知道什么,这些地痞没家没业,就没有顾忌。同他们针尖对麦芒,最后吃亏的容易是咱们自己。
“今日打他们一顿倒是能解气,但以后家里人都回村了,剩你自己,他们再继续找你麻烦,就没完没了了,结死仇了!
“而且他们平日多半被人惧怕和看不起,当真有人待他们实心实意,当个正经人走动,他们反倒不会再欺负了。”
邰继业听得有道理,神色好多了。
老爷子抱了孙女,掂了掂胖丫头儿,越发嫌弃儿子。
“你啊,都没有珠珠懂事。珠珠几块点心就把人家哄得掏心掏肺了!”
说罢,他压低了声音又道,“再说,这几人勾着你赌钱,偷偷打你,不是他们本意,是有人花钱买通他们这么干的。”
“爹,真的有人指使他们?我就说我没得罪他们,怎么就逮着我祸害!”邰继业惊喜,赶紧追问,“背后的人是谁?”
“姓李的这个汉子是战死老兵的遗腹子,知道我也是退伍的,就良心发现说了几句实话。有人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要他们勾着你欠赌债,越多越好。他们也没看见那人的脸,就知道个子不高,身上有些脏污,说话声音嘶哑。”
邰继业和邰继祖几个对视一眼,都是有些丧气。
这样的人在城里一抓一大把,根本无法分辨是谁在背后使坏啊。
老爷子劝道,“别惦记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心里有数,一次两次不成,次数多了,总能抓到这人的尾巴。”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算了。
众人吃了晚饭,又挑灯忙活起来,直到三更天才睡下。
第二日天色刚刚亮起来,众人吃了早饭,凿冰的继续出城,雕刻的继续动刀子。
邰继业估摸着衙门定下的冰雕够数了,就张罗着用板车运过去。
杨丽华帮着清点,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邰永禄和邰永悦好奇衙门是什么样子,笑嘻嘻围着三叔,想跟去开开眼界。
邰继业没成家,平日把侄儿当亲儿子疼爱,自然是满口答应。
邰永禄和邰永悦高兴的手舞足蹈,满院子疯跑。
邰老爷子抱了裹成棉球儿的孙女,笑骂道,“臭小子就是闹腾,还是俺家珠珠最乖巧。”
说罢,他就替孙女扯扯兔皮小帽子,却见孙女有些发蔫,就赶紧摸摸孙女的头,幸好不烫。
“珠珠啊,跟爷爷说,怎么不高兴了呢,是不是哥哥们偷吃你点心了?”
老爷子逗弄着小孙女,盼着她多说几句话。
可惜,奶团子还是蔫巴巴,抱了爷爷的脖子不说话。
老爷子就有些急了,担心孩子哪里不舒服。
幸好,奶团子趴在他耳朵边,终于开了口。
“爷爷,次点心的叔叔,要死了。”
老爷子半晌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昨晚的三个汉子,他就变了脸色。
“珠珠啊,你说的是不是昨晚在咱家吃饭,跟你一起啃鸡腿的三个叔叔啊?”
“嗯嗯!”奶团子点着小脑袋,大眼睛里有些懵懂和害怕。
“爷爷,他们头上黑黑的,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爹爹、娘亲、爷爷……”
老爷子心里跳的打鼓一样,迅速看看周围没有外人,但还是抱着孙女进了屋,小声问个清楚。
“珠珠,你能看到人家头上黑黑的,就是要死了,是吗?”
珠珠点头,肥嘟嘟的小脸上都是认真。
“珠珠能看见,爷爷是黑黑,变成灰灰,又变成白白。爹爹是黑黑……”
奶团子也有耐心,把家里所有人都念叨了一遍。
老爷子努力分析了半晌,再望向孙女的眼神就不只是疼爱了,还有感激。
按照孙女的说法,家里人的头顶最开始都是黑色,慢慢变成了如今的白色。
而这变化,就是因为家里一件又一件发生的好事。
这些好事又是因为孙女从痴傻中醒来……
可以说,是孙女拯救了全家!
他紧紧抱了孙女,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说。
正这个时候,院门突然被大力敲响了。
院子里的人惊了一跳,邰继宗赶紧去开门,不想却走进来三四个官差。
立刻有人跑去找老爷子,老爷子把孙女交给儿媳就出去了。
“几位官老爷这是路过?赶紧进屋暖暖身子?”
邰老爷子招呼客人,邰继业也是笑道,“是啊,我们这就要送冰灯到后衙了,几位官爷倒是先来了。”
几个官差扫了一眼院子,见众人忙的热火朝天,满地的冰屑,神色就好了几分。
带头的那个官差问道,“你们昨晚天黑之后和今早起来,一直都在院子没离开吗?”
众人听得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要调查他们的行踪。
还是邰老爷子应道,“是啊,官差老爷。我们接了给咱们衙门雕冰灯的差事,一直在忙啊,没有空闲出去乱逛。
“当然,我大儿子带人去江岔子凿冰了,马上也该回来了。他们进出都有城门的守兵看着,一直老老实实……”
带头的官差点点头,又问道,“昨晚你们是不是招待了三个地痞吃饭喝酒?”
“是啊,”邰老爷子指了邰继业说道,“我这小儿子在城里厮混,认识几个熟人。昨晚有三个路过,我们正好要吃晚饭,就招待他们喝了几碗酒。”
说罢,他带了一脸疑惑问道,“这个……不犯王法吧?还是那三个人闯祸了?官差老爷,我们可是本分人家,绝对没掺和!”
带头的官差摆手,“不用瞎猜了,那三个人死了!死在赌场后院了,被人扎了好几刀,血淌了一地。”
所有人都是听得倒抽一口冷气,吓的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