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帘,强自镇定地道:“你的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伤在心脉处,还有一些余毒没有清掉,我要下针,把余毒逼出来。”男人和车夫对视了一眼,蹙起眉:“不清会怎么样?”谢清黎一脸疑惑:“不清?那也行,只是心脉会受影响,要保持静养,不能剧烈行动。你喜欢卧床不动吗?癖好真奇怪。”中毒的男人的眼角抽动了几下,咬牙打断:“你快一点,我赶时间。”车夫前几天已经买回了一套针砭。谢清黎在火上烧了一下,随后在他心口的伤处下针。
听出他不会立即下手,谢清黎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脖子抵着剑的地方隐隐作痛,她不敢再动:“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车夫沉着脸,从腰间掏出一捆绳子把她牢牢捆住。
又蒙住她的眼睛,这才出声警告道:“老实点,不要耍花招,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马车继续走,到一处拐角的地方时,车夫一把将昏迷的年儿拉了出去。
谢清黎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知道年儿是被他给扔下去了,悄悄松了口气。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
谢清黎被车夫推搡着,进了一个小院。
眼睛上蒙着的布条终于被扯掉了。
这是一间泥墙瓦房,屋内的布置十分简陋。
一张木板床上,正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
车夫收了剑,抓住谢清黎的头发拖到床边。
粗砺的嗓音带着狠意:“我在郡主府听到了,你是个大夫。看看他中的什么毒,要怎么解。”
屋内点着一盏油灯。
借着微弱的灯光,谢清黎看到,年轻男人的嘴唇泛着黑紫色,身上隐约透出血腥味。
看来车夫把她绑来,是为了救这个人的命。
他们应该是被通缉了,不敢去医馆,潜藏在郡主府中。
恰巧听到了她是个大夫,所以临时起意把她绑来的。
在这个年轻男人得救前,她的安全应该不会受到太大威胁。
如果她长时间没有回府,萧珩应当能察觉到异常。
所以她现在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到救援。
谢清黎在脑海中,迅速分析完自己目前的处境,决定暂时配合。
“我要先诊脉,才能知道他受了什么伤。”她耸耸肩,示意自己还被绑着。
车夫盯了她片刻,才重新抽出剑,一剑划开谢清黎身上的绳子。
剑尖就停在她身后两寸的地方,满是威胁的意味。
谢清黎诊完脉后,又掀开男人的衣襟。
看到他心口下方一寸的地方,有一个发黑肿胀的伤口,伤口周围样子水疱和血疱,心里有了底。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灵蛇玉簪,“他全身发热,恶寒发抖,舌红苔黄,是中了蛇毒后的火毒证。你去医馆,开三副龙胆泻肝汤和五味消毒饮,等他醒来之后再根据病症改药方。”
车夫听后面色不定,但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看来你是真有本事的,连中的是蛇毒都能看出来。他解了毒之后,我就放你走,你要是敢逃跑……”
他把谢清黎的双手绑在身后,锁到柴房之后匆匆去找医馆了。
年轻男人第二天清晨就醒来了。
谢清黎根据他的病症改了一次药方,他的神智也渐渐清晰起来。
到了第三天的半夜,她半夜的时候被,蚊子叮得睡不着。
索性干脆起身,想到柴房门口的tຊ漏洞处透透气。
院子里有清浅的谈话声。
谢清黎听出是车夫,和那个中毒男人在讨论她。
她立刻放缓了动作,屏着气小心偷听。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回去向义父复命吧。”
“我们的行踪不能走漏,明天把她杀了再走。”
“杀了?她医术挺厉害的,咱们经常受伤,把她带回去专门给兄弟们治伤也行。”
“蠢货!从外面掳来的人,心里有怨恨,留不得。”
“你说的有道理,明天就明天吧……可惜了。”
谢清黎死死咬住唇,清丽的脸庞苍白了几分。
已经过了三天了,萧珩还是没有来。
她没有时间了。
也是,陆若檀落水受惊,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
萧珩又怎么会分心,留意失踪了三天的她呢。
她真的太天真了。
天亮之后,车夫果然来了,带着谢清黎,去给中毒的男人诊脉。
谢清黎诊完脉,假装看不见男人阴鸷的眼神。
垂下眼帘,强自镇定地道:“你的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伤在心脉处,还有一些余毒没有清掉,我要下针,把余毒逼出来。”
男人和车夫对视了一眼,蹙起眉:“不清会怎么样?”
谢清黎一脸疑惑:“不清?那也行,只是心脉会受影响,要保持静养,不能剧烈行动。你喜欢卧床不动吗?癖好真奇怪。”
中毒的男人的眼角抽动了几下,咬牙打断:“你快一点,我赶时间。”
车夫前几天已经买回了一套针砭。
谢清黎在火上烧了一下,随后在他心口的伤处下针。
在感受到她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胸口时,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小半个时辰过后,谢清黎收针。
男人闭眼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内力,果然没了前几天的滞涩,神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的袖中滑下一把短匕。
以极快的速度,横在谢清黎的脖颈处:“多谢了,我会给你个痛快。”
谢清黎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和如水:“我劝你最好不要。刚才给你施针的时候,我在你体内下了幽冥蛊,三天内如果没有解药压制,蛊虫会爆体而出,届时你将会化成一团血雾。”
车夫惊骇地后退了一步。
年轻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握着短匕的手用力:“你唬我?”
谢清黎的脖子一阵刺痛,一道血线出现,渗着血珠。
她的脸也白了一些,脸色依然平静:“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左手腕。”
男人的左手腕上,出现了一条浅淡的黑线。
像是小蛇一样蜿蜒流动着。
在他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冷目光下,谢清黎轻轻笑了笑:“这蛊虫是我师父炼的,我只能配制出压制它的药。你就是杀了我,也解不开这蛊。你也可以赌一把,不过全天下除了我师父,没有人能解。”
男人的视线扫过她头上插着的灵蛇玉簪。
灵蛇的眼睛上原本有个红色珊瑚珠,现在已经空了。
他知道谢清黎说的是真的。
半晌过后,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你师父在哪?”
“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最喜欢游山玩水,我上一次见他已经是五年前了。”
男人还想说什么,眸光却忽的凝住。
下一刻将谢清黎用力推倒在地,躲过了一支从屋外射来的箭。
屋外之人只停了一瞬,紧接着,更多的箭从窗户处射了进来。
男人和车夫躲闪了一阵,不见外面的人停手。
只得拎着谢清黎纵身跳跃,破开屋顶躲避箭雨。
上了屋顶才看清,小院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带着弓箭的士兵。
为首坐在马上的人,正是萧珩。
谢清黎看清是他的时候,心头堵了三四天的石块,瞬间消散开了。
他还是来救她了。
萧珩手上拿着一把精铁强弓,箭头正对着拽着谢清黎的年轻男人。
“放了她,否则就死!”
年轻男人面色沉得能滴水,压低声音对车夫呵道:“你到底给我找了个什么人回来!”
车夫也懵着,闻言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就从郡主府的客人里随便绑了个大夫啊?”
男人几乎被气笑了。
能去郡主府做客的人,身份哪有那么简单?
普通的大夫又怎么会随身带着蛊?这个蠢货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他身上的伤毒才清干净,想要带着谢清黎,突破士兵的包围根本不可能。
两息过后,年轻男人将谢清黎朝地面用力一推。
自己则和车夫施展轻功,朝相反的方向掠去。
萧珩眸色一沉,将手中的弓一抛。
他脚下发力,踩着脚蹬腾空而起,将惶然的谢清黎捞进怀中。
一道破空声突然响起!
竟然是已经逃走的车夫,回过身来,抢了年轻男人的短匕,朝谢清黎掷了过来。
萧珩的动作比反应更快。
抱着谢清黎,在空中强行转了个方向。
后背护住她,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疾速飞来的短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