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怪过钟氏。上辈子,父亲和几个兄长被宁王害死在边关,二叔家的财产也被宁王强夺,钟氏和祖母想去告御状,被朱曜仪命人乱棍打死在街头……想起这些,她看着钟氏的眼神越发沉重,眼圈也红了。钟氏看了看左右,见小贾氏只顾看着床上的温娉婷,这才拍了拍赵连娍的手小声宽慰道:“娍儿莫怕,母亲在这。”赵连娍回过神,心中一暖:“母亲觉得我占理?”“我还不知道什么事呢。”钟氏笑了笑:“不过,我相信我们家娍儿,我们家娍儿从小就讲理,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娍儿,你在做什么……”
赵连娍耳边隐约听到贾姨娘的声音,从婢女们身后传过来。
她只当是没听到,吩咐道:“给我拦好了,她若是跑出去,我唯你们是问。”
婢女们顿时将门堵得更紧了。
赵连娍高高扬起鞭子,一鞭子重重抽在温娉婷身上,鞭子从空中过,发出“咻”的一声。
这家法鞭子打人极疼又不伤筋骨,极好用。
“啊——”
温娉婷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一声。
“我的婷儿!”小贾氏心疼的在外面直哭。
“娍儿,你让姨娘进去,有什么话好好说。”贾姨娘好言好语相劝。
几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吵闹。
赵连娍是谁的话也不听,只拿着鞭子追着温娉婷一顿猛抽,抽得温娉婷哭爹喊娘,缩在墙角边捂着脸大哭。
赵连娍瞥见缩在床角的两个婢女,想起上辈子温娉婷对小葫芦做的事,越发的怒火中烧,鞭子挥得虎虎生风,像是要将两辈子所有的愤怒与怨恨全都宣泄出来一般。
她也不知道到底抽了温娉婷多少下,直到察觉温娉婷没了动静,捂在脸上的双臂落了下去,才停住了手。
她喘息着,看着温娉婷不知死活的模样,心里头畅快多了,上辈子淤积在心底的痛苦愤懑总算发泄出了一部分。
“姑娘,表姑娘已经昏厥过去了。”云蔓大着胆子,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马鞭:“您也要歇一歇。”
赵连娍回过神来,这才细看了温娉婷几眼。
温娉婷瘫坐在墙角,身上衣裳都被她抽破了,有鲜血渗出,半张脸都是鞭痕,难以分辨原来的长相,两只手更是因为挡在脸上,几乎都被打烂了,包着的纱布被她抽掉了,温娉婷双手加起来都没有一块好皮肉。
“让人去请父亲母亲来。”赵连娍冷静吩咐。
温娉婷今日所做之事,就是打死她也不为过,这对母女,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平南侯府了。
云蔓朝着一个婢女挥手。
那婢女挤出人群,一溜烟跑了出去。
小贾氏趁机挤了进去,口中哭喊:“婷儿,我的婷儿……”
赵连娍漠然扫了她一眼,吩咐:“让开。”
众婢女这才散开,贾姨娘被婢女扶着走了进来。
小贾氏已经伏在温娉婷身边哭开了。
贾姨娘瞧见温娉婷的情形,忙吩咐:“快让人去找大夫。”
“大姐,婷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小贾氏泪流满面。
“娍儿,你怎么能对你表妹下此毒手?”贾姨娘看向赵连娍,她很少疾言厉色的说话,向来蜡黄的脸色都有了几分红。
“方才,温娉婷带着小葫芦,姨娘去什么地方了?”赵连娍不回她的话,扬起脸看着她反问。
她从未用这种语气和贾姨娘说过话。
贾姨娘毕竟是她的生母,虽然偏心,但她一直尊重贾并且愿意孝顺贾姨娘。她可以容忍贾姨娘对温娉婷的偏心,也可以为了贾姨娘一次又一次的退让,但贾姨娘不能动小葫芦。
小葫芦是她的底线。
贾姨娘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方才我乏了,你姨母陪我回房歇一会儿。
你表妹说她对不住小葫芦,想带一带小葫芦,弥补弥补小葫芦。
我看她也真心实意,又在我这里,能有什么事?就答应了。
你究竟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她说着,捏着帕子掩唇咳嗽了几声。
“姨娘自己看看吧。”
赵连娍朝床的方向抬了抬手。
贾姨娘进门来,光顾着看温娉婷和质问赵连娍了,倒是没有留意旁的。
经赵连娍提起,她这才看过去,一眼下去,看到床上的婢女和床头放的东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眉头紧紧皱起,忍不住低语:“婷儿还没成亲啊,怎么会想着这些……”
赵连娍嗤笑了一声,她的姨娘,还真是关心温娉婷。
温娉婷本就是个龌龊的玩意儿,上辈子温娉婷做了朱曜仪的侧妃,玩的可比这花。
平南侯夫人钟氏和大夫是一齐到的。
床头的东西已经收了,床上躺着的人也换成了温娉婷,那两个婢女被捆着丢在一旁。
“母亲。”赵连娍上前招呼平南侯夫人,往她身后瞧了瞧,并未发现平南侯的身影。
“娍儿。”钟氏牵住她的手解释:“朝中有事,你父亲才去,就只我来了。”
她眉眼平和,穿戴华贵却并不张扬,手中握着一串念珠,浑身散发着柔和的气场。
“母亲请坐。”赵连娍对她很是敬重,扶着她坐下。
钟氏虽然不是她的亲娘,但待她极好。有时候祖母看她不顺眼,钟氏守孝道,没法不顺着祖母,只能亏待她,事后却都会和她解释,又安慰她。
她从来没有怪过钟氏。
上辈子,父亲和几个兄长被宁王害死在边关,二叔家的财产也被宁王强夺,钟氏和祖母想去告御状,被朱曜仪命人乱棍打死在街头……
想起这些,她看着钟氏的眼神越发沉重,眼圈也红了。
钟氏看了看左右,见小贾氏只顾看着床上的温娉婷,这才拍了拍赵连娍的手小声宽慰道:“娍儿莫怕,母亲在这。”
赵连娍回过神,心中一暖:“母亲觉得我占理?”
“我还不知道什么事呢。”钟氏笑了笑:“不过,我相信我们家娍儿,我们家娍儿从小就讲理,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赵连娍听得眼眶一热,心中感动无比,上辈子她回来后,祖母不容她,母亲也是这样说话的。
“娍儿是在我跟前养大的,她什么秉性我一清二楚,她带了婚书回来的,那儿郎定然出色……”
“孩子遇到难处了,再把她往外赶,不是要将她逼上绝路吗?”
“娍儿不怕,你祖母要是真赶你走,母亲陪你去……”
字字句句,历历在目,叫赵连娍湿了眼眶,再看看不远处的贾姨娘一双眼只落在温娉婷身上。
她不禁黯然低下头,两辈子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贾姨娘是她的亲娘,却更疼温娉婷?而钟氏与她毫无血缘关系,倒将她视为己出?
钟氏看出她的感伤,握着她的手宽慰的拍了拍。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小贾氏见大夫松开把脉的手,迫不及待地问。
瘦高的大夫摸了摸胡须:“夫人安心,令爱这都是皮外伤,并没有性命之忧。
待老夫开个方子,配合药粉,养上半个月就会好的。”
小贾氏松了口气:“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大夫道:“用不了多久。”
果然,大夫开了方子离开后不久,小贾氏正忙着给温娉婷上药时,温娉婷睁开了眼睛。
“婷儿醒了!”小贾氏喜见于色。
贾姨娘面色也是一松。
赵连娍心烦,也等得不耐烦了:“表妹醒了正好,母亲我已经请来了,就说一说今日的事,也好趁着天没黑早些送表妹和姨母离开。”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静悄悄的,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