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佟妃郑重看着蒙嬷嬷吩咐:“承乾宫本宫就交给嬷嬷了,记得严防死守,护成一个铁桶一般,谁都不能轻易伸手进来。”“嬷嬷得快点把承乾宫里其他人放进来的爪牙找个由头弄到慎刑司,没道理日日防贼的。”“喳!”蒙嬷嬷认真应下,出去吩咐。“涟漪你去传信回府,让我额娘在民间找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看有没有生子秘方。”她得趁钮祜禄·瑾萱缓不过劲的时候,如此才能保住她的孩子,若是能钮祜禄氏缓过劲之后,她能要保住孩子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
景仁宫。
昭妃面如纸白虚弱歪靠在靠枕上,红润的眼眶里眼泪直打转,纤长的睫毛眨了眨,一瞬委屈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锦被上。
委屈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倔强的委屈,怒急攻心捂嘴使劲咳嗽几下,用劲之大痉挛几息,好不容易缓过劲。
看着面前清冷端坐的男人:“臣妾中毒一事皇上可有眉目了?能否给臣妾一个交代?”
之前她虽是知晓宫斗内耗严重,每走一步路都谨小慎微,从不敢踏错一步,没成想自己以一族之力培养出来的世家嫡女,竟然在这帮人手中撑不过一年的时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正处花开的年岁,且有心争夺后位,若是连孩子都生不出的话,这后位于她有何用?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康熙颇为心虚无奈扶额顿了顿:“明年大封六宫,朕意嘱你钮祜禄·瑾萱成为我妻。”
虽说这件事情是他亏欠钮祜禄·瑾萱,但为了顾全大局,必要时牺牲一两个也是无可厚非的,犹如上战场阵亡的士兵一般,在大是大非面前任何渺小人物都必须让步。
佟佳氏决不能一门出两后,此时不能生育的钮祜禄氏便是最佳人选,既能安抚钮祜禄氏,又能让他们三族相互制衡。
听见这话瑾萱眸中光亮渐渐黯淡下来,心猛地一缩疼得她难以喘息,眸中的泪珠犹如断线的珍珠一般颗颗迅速掉落下来,紧拽锦被的双手渐渐紧缩直至指尖泛白。
浑身轻颤,唇角不屑轻轻勾起,几次深呼吸,才堪堪把堵在嗓子眼里的怨恨咽下腹中,神色渐渐癫狂:“呵……哈哈哈!!!”瑾萱仰头哈哈大笑,忽然间喉咙涌上一股甜腥味:“咳……咳咳……”
康熙见她咳得满脸通红差点厥过去的模样,心有不忍,转身给她倒杯茶递过去:“朕知晓此事亏欠于你,你若是有什么要求的话在,还要不过分朕酌情应下。”
瑾萱伸手擦拭口中溢出来的血水,冷冷推开康熙的手,收敛面上癫狂的笑意,对康熙咬牙切齿道:“皇上难道不知子嗣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有多重要吗?那不仅是臣妾下半生活着的希望和仪仗,更是臣妾作为女人的“证据”。”
“皇上明明知晓佟佳氏和赫舍里氏……”
话都没有说完,瑾萱看康熙面色微微一变阴沉下来,顿时把满腔想要不吐不快的话在舌尖上滚了滚,而后不甘重新咽回腹中。
被怒火充斥的脑子也渐渐清明反应过来,是了,现在逞一时口舌之快,虽是痛快,可也因此惹恼皇上,只要拿到手的利益才是自己的。
见此,瑾萱直接厌恶闭上双眼软软背过身去躺好,盖上被子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低声啜泣,肩膀抖动好不可怜。
她已经没有心情应付皇上,眼下她不能生育,族中肯定会重新挑选一名姑娘进宫争宠为家族争光,既然如此,她都沦为弃子了,为何还要委屈自己顾全什么大局?
看到这,康熙烦躁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把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置于桌面:“佟佳氏身子抱恙地闭宫养身,今后有劳瑾萱多多费心料理后宫。”
“佟佳氏和赫舍里氏于你们钮祜禄氏交情不错,他们知晓你身子不适,今日已经把各物“补品”送进宫……”
说这些话,也不见瑾萱动一下,康熙也没了耐心说不下去,匆匆起身假意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冷声道:“养心殿还有政务,朕便先回去了,有事派奴才过来回禀!”
说完,立即忙不迭抬脚离开。
从来都是别人哄着捧着他,天子不可能有错,错的只能是别人,如此一来谁敢在他面前拿乔?
听着身后渐远的脚步声,瑾萱才悠悠转身看过来,紧盯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愤恨之意染得双目猩红。
李嬷嬷见瑾萱气得把嘴唇咬破溢血,心疼得直抽抽,赶忙迎上前哆嗦着手为其擦拭:“娘娘先别和皇上斗气,您还年轻先养好身子,世间万物皆有变化,任何时间都不是绝对的,总有一线生机,还请娘娘别放弃,总不能白白便宜了佟佳氏!”
“娘娘您先喝口水润润喉,皇上已经许诺娘娘皇后之位,那今后就算佟佳氏如何嚣张也只能匍匐在娘娘脚下磕头请安!”
“娘娘若是气坏自己,到头来按照还不是便宜了佟佳氏?”贴身宫女青玄之也急忙递上水温声哄着。
听见这话瑾萱狠毒的双眸差点瞪出眶外,紧紧攥住青玄之的手爽快饮下漱口,脖颈处满是青筋凸起,沙哑着嗓音对李嬷嬷吩咐道:“嬷嬷吩咐下去本宫要看到佟佳氏如同今日的本宫一般躺在床上“享福”,太子年幼好动,给他送点新鲜之物磨磨“性子”,皇上一向喜欢安静乖巧的孩子,本宫身为庶母怎么也得为皇上解忧。”
区区一个后位就能消掉她不能生育之痛和减少寿命,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佟佳氏!赫舍里氏!都别想跑。
“喳!”李嬷嬷也双目映红咬牙切齿应下声来。
等李嬷嬷出去之后,青玄之把今日皇上送来的赏赐账本递给瑾萱看:“娘娘这是皇上今日送来的礼单,其中就有佟佳氏、赫舍里氏、和咱们本家送来的。”
瑾萱厌恶憋了一眼厚厚的礼单,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顽劣扯动惨白的嘴唇一笑:“收好,往后照着礼单还礼。”
“喳!”青玄之余光对上瑾萱黝黑的眼珠子里的寒气,冻得她控制不住缩脖子,匆匆应声。
瑾萱歪靠在床上看着他们忙碌,心中一片宁静,畅想以后“热闹”的场景就止不住发笑,不过落在不明缘由的人眼中,像是疯魔女子有些瘆人。
承乾宫。
等佟妃送走康熙派来宣旨的公公后,佟妃心情舒爽得犹如六伏天里喝凉水一般痛快,得意的眯着眼眸歪靠在靠枕上,不屑道:“钮祜禄氏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败在本宫手中,纵使满腹委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本宫就知晓皇上表哥重情,钮祜禄氏如何和本宫相比,本宫和皇上表哥可是自小以来的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岂能是她一个后来者就能居上的?不自量力!”
“娘娘说的是,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分量不轻,说不定皇上连后位都给娘娘备好了,届时娘娘便是名正言顺站在皇上身侧的嫡妻,钮祜禄氏还不是照样不得不屈服跪在娘娘脚边摇尾乞怜?”
她们家世旗鼓相当,对付后宅的手段和心计也不相上下,今日她能赢,无非是在皇上心中分量比钮祜禄氏重几分,还有便是钮祜禄氏一族不懂得收敛威胁到太子位置,对此,皇上和赫舍里氏岂能容忍?
听见她这一说,跪在脚边给她捏腿的宫女涟漪儿迅速接过话头奉承起来,哄得佟妃心熨帖几分:“你这丫头有点聪明劲,和本宫的眼缘,这个月奉利翻倍。”
奶嬷嬷蒙氏见自家娘娘都快自得飘起来,赶忙出声提点:“奴婢觉得昭妃娘娘手段不低,眼下还不见有任何反应,奴婢总觉得昭妃娘娘再憋大招,娘娘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在娘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奴婢觉得承乾宫还是暂时别对旁人出手,尽可能防守,若是娘娘愿意的话,可以施恩拉拢几名嫔妃,若是有事需要反击的话,届时也有枪使。”
佟妃知晓蒙嬷嬷的意思,立即收敛住面上得意之笑,谨慎点点头:“嬷嬷说得没错,钮祜禄·瑾萱不是能吃闷亏的人,会咬人的狗不叫,心里肯定憋着气。”
说着,佟妃郑重看着蒙嬷嬷吩咐:“承乾宫本宫就交给嬷嬷了,记得严防死守,护成一个铁桶一般,谁都不能轻易伸手进来。”
“嬷嬷得快点把承乾宫里其他人放进来的爪牙找个由头弄到慎刑司,没道理日日防贼的。”
“喳!”蒙嬷嬷认真应下,出去吩咐。
“涟漪你去传信回府,让我额娘在民间找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看有没有生子秘方。”
她得趁钮祜禄·瑾萱缓不过劲的时候,如此才能保住她的孩子,若是能钮祜禄氏缓过劲之后,她能要保住孩子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
“喳!”涟漪乖巧应答下来出去办事。
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之后,佟妃慵懒闭上眼眸假寐,良久才被叫醒洗漱用膳,却忽然发现伺候用膳的宫女柔柔弱弱颜色艳丽,和自己性情路数有几分相似。
顿时心生怒火把手中筷子重重摔在桌面上,对她怒目而视喝道:“滚出去!”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娘娘责……”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一旁强有力的太监堵嘴拖下去。
“娘娘觉得这贱婢可有不妥之处?若是有不妥之处,娘娘只管打发出去便是,何需动怒伤身?”蒙嬷嬷不慌不忙掏出手帕给佟妃擦拭手问道。
“这贱婢是谁送来的?这般妖娆艳丽,是准备勾引皇上不成?难不成想在本宫的承乾宫里爬龙床不成?”
只要一想到被一个贱婢在自己的寝宫里爬床上位,佟妃便没由来恶心干呕,气得浑身哆嗦。
听见这话,蒙嬷嬷也算是明白佟妃为何这般生气,不过这人还真不能随意处置遣散出去。
蒙嬷嬷头疼轻叹一声,跟着厌恶道:“此人,咱们承乾宫还真不得不留下来,因为这是太皇太后放在承乾宫里的暗桩,若是处置不好的话,难免会惊动太皇太后。”
“她老人家在后宫积威已深,咱们这点手段在她老人家眼中犹如稚儿滚泥潭般稚嫩。”
“那本宫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留在承乾宫时刻准备魅惑皇上不成?”问完佟妃也深感无力,愤愤不甘咬牙道:“往后不许她出现在前殿,凡是承乾宫最脏最累的活,全都指派给她,不能随意停歇下来,本宫就不信了。”
“吃喝没有多少油水,加上沉重的劳作睡眠不佳,她还能依旧容颜不衰。”
“喳!奴婢定会吩咐下去。”
这种磋磨奴才的手段,旁人也挑不出错来,她还能暗中用细小的银针扎人,疼得她有苦难言,面上依旧完好无损,就算是想要告状也无门,太皇太后不会因为一个奴婢上纲上线,不过是废掉一个棋子,重新挑选一个送来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乌雅·涟漪是有苦说不出,默默承受的同时迅速联合包衣家族反击,传信出去让族中之人给佟妃使绊子,让她多食相克食物,凡是日常生活中能用到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掺杂了一点秘药。
这可都是包衣家族的力量,随着上位者的自视清高,很少有发现底下的人过着硕鼠丰收之日。
佟妃身子一点一点亏损且不自知,而知晓这一切的钮祜禄·瑾萱暗中推波助澜,顺手帮乌雅·涟漪扫清尾巴,必要的时候打开方便之门。
而她们的一举一动尽被孝庄收入眼底,苏麻喇姑递上一杯奶茶问道:“娘娘可要管管?”
孝庄憋她一眼摇摇头:“又不是算计子嗣,不过是钮祜禄氏还给佟佳氏的孽债罢了,难不成人家受委屈了,咱还不许她发泄一下?”
“只要不动子嗣和国本太子,由她们两斗去吧,省得把目光和精力用来对付其余皇子。”
语毕,浑浊的目光瞬间清明几分阴沉下来,拿着茶杯的手渐渐紧缩,回想包衣手段眸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皇上把一切心思都放在前朝之上,把家中老鼠都忘了,养大了他们的野心一个个肥硕了身子。”
“可不能再容许这帮硕鼠搬空国库,这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可不是这帮奴才的后院,哪有主子吃什么用什么都听他们的话的?”
“苏麻去把包衣错处证据收集好递给皇上瞧瞧,别坐稳了江山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的,那个宫女哀家留着还有用处,别让她一下子死了。”
“喳!”苏麻喇姑重重点头。
如今的乌雅·涟漪不是以后名留青史的孝恭仁皇后手段狠辣心思缜密,到底是输在阅历和年龄上嫩了点,手段狠辣中带着几分软绵,露出马脚让孝庄抓到把柄,看到包衣奴才的野心。
接下来一个月,许多包衣总管首领纷纷落马,闹市街头每日都有人头落地,连远在皇宫里的人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可见牵连其中的人员有多庞大。
剩下的包衣世界迅速斩断首尾缩好,把家中吞并的财产换一个由头上交给康熙,而康熙也知道不能杀尽所有包衣,只能杀鸡儆猴轻拿轻放绕过他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