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着后宫也该明确各级位份,所以朕给后宫女子位份划为几级,往后进位考量的便是族中之力极为家世,嫔妃生养能力,进宫资历。”太后凑过去看一眼,立马挪开视线,笑着坐好,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见此,康熙也没管,已经习惯了太后不插手后宫事宜的态度,同时他也很满意太后识趣。“皇上亲政多年,这后宫也是皇上的后宫,心性和手腕今非昔比,哀家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孝庄慈祥笑着接过名单,看了一眼苏麻喇姑,后者立即端来一根烛火照明,眯起浑浊的眼眸,低头紧盯名单,见钮祜禄是继后,暗中满意点点头。
几箱上好东西换回一碗猪蹄汤,希望马佳氏在喝汤的时候,能忍住不吐血。
很显然气性大的马佳氏在接到猪蹄汤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喉咙涌上一股甜腥味,浑身直哆嗦,金嬷嬷见状急忙福身行礼提出告辞:“猪蹄汤已经送到,小主身边离不开奴婢,奴婢告退!”
瞧着马佳氏那难堪且使劲强忍怒气的嘴脸,金嬷嬷心中暗爽的同时提高了警惕之心。
马佳氏脸色阴沉带着一股煞气,声音冷冽犹如冬日里的寒冰冻人,硬挤出一丝笑容吗,对金嬷嬷咬牙切齿客套道:“有劳金嬷嬷走这一趟了,本小主记下妹妹对本小主的关怀。”
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指使劲扣弄,用劲之大,导致食指指甲断裂,指尖沾染红星点点落在椅子把手上不见踪影,独留马佳氏脸色骤然煞白,额头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奴婢不敢当,奴婢回去之后会把小主原话原原本本转达我家小主的,奴婢告退!”金嬷嬷端庄笑着回应。
见状,小李嬷嬷急忙摁住马佳氏想要摔杯泄愤的手,麻利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送金嬷嬷出门。
等她回来后,对守在屋内等着伺候而颤颤惊惊的奴才们摆手清场,一时之间,奴才们看见这手势,顿时松了口堵在嗓子眼里的气,忙不迭脚步匆匆逃出去。
与此同时,马佳氏怒气难以自掩,一个抬手重重把猪蹄汤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瓷器瞬间摔个粉碎,滚烫的汤汁飞溅到马佳氏裙摆污了一块。
“她这是用猪蹄汤来嘲讽本小主蠢得跟猪一样,她现在肯定很得意,从本小主私库里掏走那么多东西,竟然只用一碗汤就把本小主打发了,真真是好得很。”
“这般嚣张无脑,本小主倒是要看看她几时完!”说着,马佳氏满眼阴鸷看着小李嬷嬷冷笑道:“嬷嬷本小主见不得蠢人明白了吗?她一个低贱的汉人,怎能称得上本小主一句姐妹?”
“奴婢明白,奴婢会帮小主铲除一切“石墩”,小主只管努力往上爬便是。”小李嬷嬷宠溺地给马佳氏净手,语气云淡风轻应答。
同时经过今日和林庶妃过手,心知林庶妃并非表面这般娇憨单纯,那不过是她表现给皇上看的无辜样。
有可能她下毒一事已经被发现了,不然今日也不会杀气腾腾冲上门来,这不过是试路石,往后希望林庶妃能挺得住。
玉石俱焚一词多美啊!
听见这事的昭妃有些坐不住,次日立即招林琉璃抱着胤裑去请安,嘴都还没有张开,就被昭妃抢过胤裑让太医把脉,直到太医说无碍,身子健壮,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缓。
让青玄给太医打赏把人送出去tຊ,清完场独留自己人伺候后,昭妃抱着胤裑逗趣,随意襒她一眼:“昨天马佳氏在你身上栽一个大跟头,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得小心了,眼看皇上马上就要大风后宫,你可别因小失大。”
“说说马佳氏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般不管不顾冲进延禧宫跟你撕破脸皮?要是在本宫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本宫定会出手为你遮掩一二。”
若是实在太严重了,那就算了,让林琉璃自生自灭得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女人都敢这样“英勇”,出事自己担着也是应该的。
一说这事,林琉璃立即愤然把茶杯置于桌面,使劲挤出委屈的两行清泪,凑上前挤开伺候昭妃的青玄和李嬷嬷,同昭妃挤在一张椅子上,亲昵拉着她的手臂轻轻摇晃撒娇道:“姐姐马佳氏实在是欺人太甚,不怪婢妾对她鲁莽。”
“她竟然胆大包天,用药溶于水中给婢妾房中院中所有花草浇水,若不是婢妾闻到一股怪味,察觉花草散发出来的味道和往常不同,这定会着道,届时说不定连根婢妾同住的胤裑都会殒命……”
听见林琉璃脱口而出“殒命”二字,吓得赶紧抱紧胤裑,神色虔诚抬眼看向门外上空祈祷:“呸呸呸,佛祖莫要怪罪,她定是着急之下才会口无遮拦,胤裑今生必定富贵无双,福禄双全,您别听这女人的瞎话。”
“是是是,信女胡言乱语,还请佛祖莫要怪罪,切勿听信信女口无遮拦之语。”见昭妃这般认真,林琉璃也赶紧轻轻自打一下嘴巴忏悔。
说完,怪嗔怒瞪林琉璃一眼,不悦道:“你身为额娘,怎能随意脱口而出对幼子不利的话呢?若是佛祖听见当真了该当如何?往后纵使被逼急眼了,也不可这般口无遮拦。”
孩子是什么?
那可是后半生的希望,是血脉的延续,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宝贝,就被林琉璃这般随意对待,昭妃接受无能。
“姐姐说的是,婢妾定谨记于心。”
昭妃见她认错态度诚恳,也不予多言,眸色凝重:“花草可都收拾干净了?你手中可有人证?若是没有人证的话,本宫不建议你告发马佳氏,她身为正黄旗包衣,朝中族人势大,不是你可阻挡的。”
护林琉璃一二可以,但是让她因此对上马佳氏一族,她也不愿意,一来林琉璃不能给你回报,二来,她手中掌握和使用的全都是钮祜禄人脉资源,用在外人身上,有恐族人有异。
除非哪日她不在了,倒是可以处理自己的嫁妆,和重新培养出来的人脉。
林琉璃遗憾松开拉着昭妃手臂的手,垂眸无力道:“婢妾无能,没能抓到人证,就是察觉事情不对劲而已,昨日去延禧宫也不过是想要炸一炸马佳氏,并非有确着证据。”
“没成想真的是她,因没有证据证实马佳氏的罪行,婢妾也不敢随意声张,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幸好最后掏出马佳氏几箱东西,不然实在是太亏了,最主要的还是,她没有娘家,马佳氏一族就算是想要针对也无力。
冲着她来就好,大家正面刚,谁死谁下线,重新投胎也是挺好的结局,反正她对于死这种结局很豁达。
听到这昭妃也没有多言,复杂的神色落在林琉璃身上细细探究良久,继续回神逗弄胤裑,用过午膳才让林琉璃抱着胤裑离开。
昭妃端坐在位置上,端着茶杯细细品鉴,眯着眼看渐行渐远林琉璃等人的背影,遗憾摇头,她只怕是成不了一宫主位了,至少这次不行。
汉人出身,还得罪马佳氏,吃了没有根基和性子急躁的亏。
不过也是常事,毕竟她并未接受过举一族之力精心培养的教育模式,对于宫斗宅斗技能心眼都是懵懵懂懂的,遇到任何事情都只能凭借性子和感知去应对,往后不知道还需要摔多少跟头才能学乖。
等熬过秋老虎,进入寒冬,皇上才舍得搬师回朝。
回宫第一件事便是拟定后宫位份,把名单递给太皇太后看:“老祖宗和皇额娘瞧朕拟定这些名单可有不妥之处?”
“朕想着后宫也该明确各级位份,所以朕给后宫女子位份划为几级,往后进位考量的便是族中之力极为家世,嫔妃生养能力,进宫资历。”
太后凑过去看一眼,立马挪开视线,笑着坐好,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见此,康熙也没管,已经习惯了太后不插手后宫事宜的态度,同时他也很满意太后识趣。
“皇上亲政多年,这后宫也是皇上的后宫,心性和手腕今非昔比,哀家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孝庄慈祥笑着接过名单,看了一眼苏麻喇姑,后者立即端来一根烛火照明,眯起浑浊的眼眸,低头紧盯名单,见钮祜禄是继后,暗中满意点点头。
接着往下一看,见佟佳氏升为贵妃,眉眼微微一拧,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悦,但也没有多言,直到看见今年初入宫的博尔济吉特氏就只是一个贵人位份,而林琉璃一届汉人之身,竟然越过几个满蒙贵女成为一宫主位。
顿时勃然大怒,皇上这是一点都没有把蒙古一族放在眼中,犹如他皇阿玛一般时刻忌惮蒙古一族势力。
心中不屑冷哼一声,大清卸磨杀驴的技术一代比一代强,需要蒙古征兵出力的时候,满蒙一家亲,不需要蒙古的时候,便是宫中都留不得蒙古贵女。
一时之间,对大清的不满达到顶点。
孝庄把名单放下,眨眨眼敛去眸中阴鸷之色,换上慈祥温和笑容:“皇上处理得极为妥当,但是有两个哀家觉得有些异样。”
康熙明知故问:“按照老祖宗的想法,有哪两个人位份不对?老祖宗也知道,朕身为男子关心的都是国家大事,后宫女儿家的事情多少有点不擅长了,还请老祖宗指点一二。”
俩人开始飙戏。
孝庄指了指林琉璃和博尔济吉特氏俩人的名字,说话间,言语带上一丝不悦:“皇上你瞧,林氏不过一届汉人出身,且还是宫女爬床,怎能越过满蒙贵女执掌一宫主位?”
“还有博尔济吉特氏,她是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之女,世祖悼妃的侄女,按理来说也是皇上表妹,皇上理重蒙古,怎能这般下蒙古脸面?”
“区区一个贵人位份就把博尔济吉特氏给打发了,皇上若是执意如此,哀家可不依啊!蒙古跟着始祖征战天下,劳苦功高,也是哀家的娘家,皇上要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话,哀家往后哪敢踏出慈宁宫半步?”
皇上这样打脸蒙古,她怕是要羞死愧对蒙古族人的期盼。
自己好不容易从蒙古挑选不管是容貌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贵女,皇上不宠就算了哪怕皇上看在蒙古和自己的面子上,把博尔济吉特氏供着当个吉祥物也成,偏生要这般作贱。
眼看太皇太后想要抬举博尔济吉特氏,康熙眸色一沉,转动拇指上玉扳指的手顿住,笑意不达眼底随意道:“老祖宗说得有理,不过朕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请老祖宗听朕细细解释。”
“这林氏虽是汉人出身不错,可眼下崇尚满汉一家的风气,朕也能因此收服汉人臣子,加上林氏争气,一连生下两子,且都是能站得住脚跟健壮的阿哥,也算是一个女人劳苦功高了。”
“而博尔济吉特氏,虽是蒙古贵女,也是朕的表妹,可她进宫资历尚浅,加上没有妊娠之功,朕纵使有心厚赏,可六宫和前朝也不服啊!”
“不过朕也不是薄凉之人,博尔济吉特氏虽是贵人位份,可领的奉利确实是嫔位份额,除了入住正殿之外,一切待遇比肩嫔位有何不同?”
皇阿玛都让他防蒙古族人,加上近几年蒙古野心大涨,他怎能抬高蒙古贵女,拉涨蒙古气焰?
而林琉璃能坐上嫔位,确实是因她性子纯良,温柔小意,事事以他为主,伺候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此等女人他就是要嘉奖她厚赏她,能生就是福。
这一解释,直接把孝庄噎得话都说不出来,气得干瞪眼,随即立马垂眸紧盯名单找茬,最终找出和博尔济吉特氏进宫时日相同的郭络罗氏·青黛。
像是抓住皇上错处一般,激动指着青黛的名字质问康熙:“那郭络罗·青黛也不过是今年进宫,家世背景抵于博尔济吉特氏,为何皇上抬举她为嫔?”
她已经被皇上在对待蒙古敷衍的态度气糊涂了,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皇上都是如此,等她殡天了,皇上是不是就要踏平蒙古?
见孝庄失态,太后急忙轻扯一下孝庄袖子,轻咳一声缓和气氛:“最近换季,皇阿娘没能适应过来,性子有些急躁了些。”
太后小心翼翼瞧了一眼康熙,见他眸中冷意深深,不悦之色凝重,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先皇开始,便忌tຊ惮蒙古势力,凡是蒙古嫔妃皆为祥瑞之物供着,皇上从未想着去临幸,给蒙古留下一丝血脉。
经这一扯,孝庄也意识到自己急躁了些,缓了缓心中怒色,声音放柔:“好不容易看见那么可人的后辈,待她上心了些,见不得她受委屈,所以才会失态,皇上别见怪。”
话音一落,康熙佯装诚惶诚恐的模样,嬉笑道:“老祖宗折煞孙儿了,咱们不过是祖孙交谈而已,何需这般严肃。”
见太皇太后失态,康熙也有些诧异,自他亲政以来,太皇太后都是从容不迫稳坐后宫给他出谋划策,亦或者是为他镇守后宫,鲜少有失态的时候。
康熙神色有些复杂,但也能理解太皇太后的想法,她想要用蒙古贵女作为纽扣,牢牢把蒙古和大清紧密联系到一起,延续如今的荣光。
可他身为大清皇帝,身上背负太多无可奈何,在面对蒙古和大清此等立场上,他们祖孙只能站在对立面,除此之外,他都可以酌情听取太皇太后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