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媱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她们已经入城了,街道狭窄,路面颠簸,两侧的房屋低矮破旧,可以推测出这里的百姓生活水平不高。楚晏在城外与他们分道扬镳,但把雷虎和琼羽留给了他们,一名护卫一名侍女,都是洛媱用得上的。当然,洛媱觉得,他俩最大的用处应该是监视自己。她想了一路,楚晏将自己安排进县衙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绝非善心大发,目前猜不出来,只能多加防范。驾车的雷虎沉声说:“老爷,再转过两条街就到县衙了。”
洛媱坐上了马车,这马车是陆家的,陆肇章的尸体被收敛到一辆平板车上,准备带回苍梧县安葬。
千里南下,纵然想落叶归根也难了,何况现在洛媱顶替了陆肇章,他连墓碑上都不能署名。
堂堂县令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可怜。
宋南枝哭了一路,洛夫人也安慰了她一路,同时也套出了陆家不少事情。
洛媱心中对宋南枝防备甚深,知道她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柔弱,而且心机深沉,很少主动与她交谈。
不过听了一路,她也看出来了,小门小户出身的宋南枝,即使重生了,在许多方面都不如洛夫人精炼。
如果这本小说重生的女主是洛夫人,说不定会更精彩。
“孩子还小,跟着舟车劳顿的,真是让人心疼,等到了县衙,可得找个大夫好好调理身体,男孩子身体底子不能亏,否则影响一辈子的。”
洛夫人抱着孩子,也是真心同情他,她儿子本会在今年底迎新妇进门,来年说不定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
宋南枝坐在角落里,仔细回想着洛家有关的消息,可是她上辈子只听说过洛媱,对洛夫人全无印象。
想来并不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否则又怎会让女儿被岭南王害死呢?
“洛姑娘……”宋南枝轻声呼唤道。
洛媱换了一身男装,湖南色的圆领窄袖长袍,头戴幞头,面容被细化过,瞧着比实际年龄老成了几岁,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
宋南枝有些看呆了,这身衣袍还是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没想到穿到洛媱身上如此合适。
昨夜楚晏的婢女为洛媱精心化了几种妆容,但在洛媱眼里都不过关。
最后是她自己用化妆品给自己描画出了一张脸,步骤简单,效果奇佳。
她做游戏这么多年,建过许多人物模型,也画过许多古典人物,深知男人的面部特点。
而且这个时代男子是会涂脂抹粉的,她往自己脸上涂东西并不会太突兀。
洛媱大大方方地回视宋南枝,眼中带着深情,问:“夫人有何指教?”
宋南枝一顿,娇羞地低下头,呐呐地说:“夫君,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县衙?”
洛媱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她们已经入城了,街道狭窄,路面颠簸,两侧的房屋低矮破旧,可以推测出这里的百姓生活水平不高。
楚晏在城外与他们分道扬镳,但把雷虎和琼羽留给了他们,一名护卫一名侍女,都是洛媱用得上的。
当然,洛媱觉得,他俩最大的用处应该是监视自己。
她想了一路,楚晏将自己安排进县衙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绝非善心大发,目前猜不出来,只能多加防范。
驾车的雷虎沉声说:“老爷,再转过两条街就到县衙了。”
洛媱干脆钻出马车坐到雷虎身边,与他打听:“雷虎,你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吗?”
“老爷忘了,属下是兖州人士,幼年被卖进陆家为仆,后来成了老爷的贴身护卫。”
洛媱无语地看着他,这些假信息他倒是记得牢,看来想从他嘴里套出一点楚晏的消息是不可能了。
她压低声音问:“你家主子就没别的吩咐?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事尽管吩咐,我洛媱是知恩图报的人。”
雷虎目不斜视,直言道:“家主并未有任何交代,只让属下一切听从老爷安排。”
洛媱见问不出什么,把目光投向路边的百姓,他们穿着麻布葛衣,衣服上打着补丁,脚上要么不穿鞋,要么穿着草鞋,见到马车全都好奇地张望过来。
洛媱想朝他们笑笑,却笑不出来。
现代最落后的农村是什么样,洛媱在电视上看过,而这里是上千年前的古代,是最落后的岭南,很难想象底层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吁……到了。”雷虎停下马车。
洛媱回神,眼中逐渐从平静变为震惊,指着面前的建筑问:“这……就是县衙?”
洛媱以为,县衙再怎么旧也该是一座像样的建筑,会有朱红大门,门口一左一右两座威严的石狮,大门上方挂着黑底金字的牌匾,再站上两名凶狠的衙役守门。
可眼前这里呢,木质的大门缺了一半,另一半半遮半掩,门口趴着一条黑色的癞皮狗,癞皮狗因天气炎热吐着舌头。
看到有人过来,它也只是懒懒地掀开眼皮瞥了他们一眼,随后又继续睡了。
门上方的牌匾歪歪斜斜,感觉下一秒就会砸下来,写着“苍梧县衙”四个潦草大字。
洛媱看看左右,衙门口两侧是土围墙,斑驳残破,再往外延伸则是荒地。
看得出来,没人愿意把房子建在衙门边上,光从面积上看,苍梧县衙还是很富有的,前提是这里的地价昂贵。
宋南枝抱着孩子下车,洛夫人扶着琼羽的手紧跟其后。
宋南枝头戴幕篱,那娇娇柔柔的身姿一看就是个大美人。
“咳……娘,夫人,县衙到了,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去吧,让阿虎陪你去。”
洛夫人对使唤雷虎和琼羽十分得心应手,反倒是洛媱,只有给了工钱才好意思使唤他们。
洛媱走进大门,本以为外头寒碜,里面总该有点东西,结果进门后是一片荒芜的小院,青石板路两侧的杂草都有膝盖高了。
洛媱诧异地问:“你们岭南的官府都是这样……不拘小节的吗?”
雷虎板正地回答:“因为穷。”
“苍梧县是苍梧郡的第一县,这里都穷成这样了,其他八县岂不是更穷?”
“以后有机会您就知道了。”
岭南一直都很穷,但这几十年格外穷,因为但凡这里的好东西都被朝廷收刮走了,皇帝甚至每年都派人来拉走了这里的粮食。
而岭南百姓的税赋也是全大梁最重的。
洛媱心情复杂,走过青石板,进入公堂。
巳时刚过,本该是县衙最忙碌的时候,可从进来到现在,她一个人也没看到。
如果不是雷虎带路,她都要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