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片刻,高闻雁并没有拒绝。“煎好了药,该如何拿给丞相呢?”他指了指窗户。“本相相信女郎的本事。”高闻雁不禁怔愣,仍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却听他笑出了声,接着又牵扯得咳了起来。她方知被戏弄了。楚序压住嘴角笑意,不逗她了。“一个时辰后,我在后院等你。”临近京城,盛九镇占了地理优势,镇子虽小,却十分繁华,来往不乏达官贵人,夜夜笙歌。高闻雁寻了个不起眼的药铺,不料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高闻雁放下筷子,进入正题。
“对了,有一事还需你帮忙。”
“可给我近一年内,被驱出军营的名单?逃兵亦算在内。”
军营里有专人记录人员流动,所以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时间跨度较大,整理起来要费一些时间。
“你大哥允了?”
她咧嘴一笑。
“自然不知。”
前世军营失火,她一直怀疑是逃兵所为。
高家军是出了名的纪律严明,能熟知换值时间,又能精准找到书信所在军帐的,只有军营里的人。
起初,当军营失火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大家都以为只是一场意外,毕竟天干物燥,不是不可能的事。
直到定罪的半截书信被展示出来,他们才后知后觉这是一场阴谋。
高闻雁无法跟她大哥解释军营起火一事,自然没办法开口去调查。
林倚山双手抱胸,痞里痞气的。
“我的大小姐,你可知泄露军中名单是重刑呐?”
“我知道。”
挑了块最大的肉放到林倚山碗中。
她求道:“便帮我一次罢。若东窗事发,全都赖我,绝不会让大哥责你一分。”
“你要这名单是为何?”
看高闻雁沉默,林倚山挑挑眉。
“不能说?”
“得。”
他执起筷子,继续用餐。
如此,高闻雁便知他是应允了。
为了更好保护二人,高闻雁特地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两人中间。
如此,无论谁有事,她都能第一时间赶到。
来到房前,她却放轻了动作。
敏锐的直觉令她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立即警觉地抽出佩剑。
推开门的瞬间,屋内的人也抬起了头。
暮色苍茫,灯火透过珠窗,轻轻柔柔地落在他的脸上。
原来是楚序。
高闻雁不由地松了口气。
“丞相可是走错屋了?”
“专门来找女郎的。”
高闻雁探头扫了圈屋外,转身关上门。
“丞相这找人的方式确实有些特别了。”
她将出鞘的剑塞回去,调侃道。
“见女郎与林将军相谈甚欢,不知何时才归,只好出此下策了。”
明知他在瞎扯,高闻雁也不点破。
“丞相找我何事?”
楚序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这是药方,劳烦女郎帮忙请药铺煎一下。”
她下意识问:“知行呢?”
那么多影卫,为何偏要让她去跑这一趟?
“知行他们并未跟来。”
斟酌片刻,高闻雁并没有拒绝。
“煎好了药,该如何拿给丞相呢?”
他指了指窗户。
“本相相信女郎的本事。”
高闻雁不禁怔愣,仍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却听他笑出了声,接着又牵扯得咳了起来。
她方知被戏弄了。
楚序压住嘴角笑意,不逗她了。
“一个时辰后,我在后院等你。”
临近京城,盛九镇占了地理优势,镇子虽小,却十分繁华,来往不乏达官贵人,夜夜笙歌。
高闻雁寻了个不起眼的药铺,不料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谦正举着一张纸,问那郎中要一味药材。
那药材高闻雁识得,因为是她随口编的,没想到林谦根据她的描述,竟将那药材画了出来。
那郎中已有些许不耐烦,说的话已带有逐客意味。
“大人还请不要难为小的了,小的从医十几年,便从没听过这个。”
林谦微微耷拉脑袋,却仍不死心。
“不若再好好回忆一下?这药很罕见,许是你不记得了?”
“哎哟。”
郎中被整得哭笑不得。
看这情形,林谦还会继续找下去,那高闻雁就放心了。
一切只待她从普灵寺回去,寻个理由将他踹开,再顺便挑拨一下他与高闻庭的关系。
高闻雁悄悄地退出去,换了个更远的药铺。
这药方复杂,小药铺缺了几味药,派了童子去采购。
高闻雁问:“这方子是何功效啊?”
郎中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捋着花白的胡子,很是疑惑。
“虽加了止痛的药,却仍以‘石膏’、‘人参’、‘桂枝’为主。主治心肺逆气,可为何后边又添了两剂猛药?”
他问:“患者可是咳嗽不止啊?”
高闻雁愣了片刻,点点头,便当楚序是了。
“咳嗽不止……可是为何要加这个呢?”
他一边踱去关了门,一边喃喃自语着。
直到童子回来开始煎药了,他仍在仔细研究着那药方,时不时问上高闻雁两句。
高闻雁若是知道,便也如实答他,碰上高闻雁摇头,他也不追问,埋头继续分解药方。
一个时辰过去,童子将药送到高闻雁手上,那老郎中还依依不舍。
他问:“姑娘可否让老夫去看看患者?”
“老夫行医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用药的,十分好奇。”
见高闻雁摇头,他只得遗憾地将药方交还。
她徒手端药,才堪堪走出几米,那药铺小童追了出来,说是老郎中给她找了个食盒。
抵达后院时,楚序却没有如约而至。
高闻雁又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人影。
待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过楚序窗户时,却见他安然地躺在床榻上,俨然昏睡过去。
她打开食盒,得意地挑挑眉,果然一滴没洒。
唤了两声楚序,他仅皱皱眉,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高闻雁试图拍拍他,不料手刚伸出,便被猛地擒住。
楚序蓦然睁眼,目光锐利,透着寒光。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右手本能地回抓楚序的手腕。
看清来人,楚序眼底一松,放开了手。
他半坐起身,脑里已经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形。
“不料睡了过去,可是等了很久?”
自然是很久,否则也用不着爬窗了。
高闻雁端过药碗,还好尚有余温。
“丞相身体抱恙,该好好休息的。”
药里加了半夏,放得久了便隐隐发出臭味,楚序颇有些嫌弃地扭过头。
似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高闻雁眼睛亮了亮,含笑道:“丞相怕苦?”
楚序动作一顿,端起碗便是一饮而尽,唯有紧锁的眉头出卖了他的不情愿。
她抿抿嘴,到底忍不住泄了一丝笑意。
接过空碗,她又去将窗户开大了些,好让药味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