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执绕着她走了两圈,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两眼她的惊慌,这才一弹衣摆在床头靠坐了下来:“身上乏累得很,过来揉揉。”顾锦起身却又没过去,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皇上,在这里不合规矩,去正殿吧。”温执瞥她一眼:“朕倒是想在正殿等着,可你从昨天开始就在躲朕……怎么,朕动了香穗你不高兴?”“怎么会?”顾锦见他打定主意不肯走,只好走了过去,自他身侧上了床,挽起袖子给他按揉肩膀,“她挑衅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出事我实在没什么理由不高兴。”
听完秀秀的话,顾锦很久才回过神来:“所以,香穗只是烫了悦妃一下,就被皇上下令杖毙?”
秀秀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外头都是那么传的,听说最后还是悦妃娘娘求情,才没当场打死,可能不能活下来就说不准了。”
顾锦一时没开口,心神乱得厉害。
她是知道温执疼爱萧宝宝的,只是没想到他会疼爱到这个地步。
她有些庆幸之前从未对萧宝宝动手,最多也不过是给她找了些不痛快,万一她不留神真的做了……
“姑姑,听说皇上还有意立悦妃娘娘为后呢,那咱们以后……”
秀秀满脸忐忑,她是清楚的知道悦妃看顾锦是有多不顺眼的,对方每往上走一步,她们的日子就会难过十分。
万一对方真的做了皇后,即便她们整日躲在乾元宫里,日子也不会平安无事的。
“没事,”顾锦揉了揉秀秀的头,“萧宝宝这个人,是个孩子脾气,虽然做事不管不顾,却不喜欢牵连,你不会有事的。”
这话说得秀秀更不安:“那姑姑你呢?”
顾锦轻轻抠了下指腹:“我有自己的法子。”
她可是答应过家人,一定会去滇南寻他们的,怎么能折在萧宝宝手里呢?
至于秀秀所说的,温执有意立萧宝宝为后的事,她却根本没有当真,温执这人看着大度,可其实护食得很,皇位和江山既然都到了他手里,那就绝对不会容忍旁人染指。
就算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萧家也不行。
这些年,因为从龙之功萧家的权势已经甩开了其他世家一大截,若是后位再落入萧家手里,那必定会养出一个玩弄权势,操纵朝堂的权臣来。
温执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说那种话,大概率是因为前朝的政事被世家掣肘了,他要抛一个饵出去,看他们狗咬狗。
世家未必看不透,可利益当头,哪怕明知道是饵,他们也会拼了命地去咬。
如果沉光能抓住这个机会劝一劝萧宝宝,说不定她就可以平平稳稳地度过这五年。
只是这注定只能是她的愿望了,因为第二天沉光就满脸焦急地来寻她了。
“我劝过了,可主子不肯放过你,还说香穗的下场就是你的……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尽力了,你得信守诺言,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顾锦心里失望,但其实也猜到了,所以算不上意外。
“皇上杖杀香穗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吧?真如传言那般?”
沉光眼底暗光一闪,随即用力点头:“是真的,主子对皇上的好,皇上都记在心里,不然进宫后主子那么多次不守规矩,他怎么连责骂一句都舍不得?”
她目光万分真诚:“你得罪了皇上兴许他能忍,可得罪了我家主子,就没活路了,你迟早会是下一个香穗……要不,你偷偷出宫吧?”
顾锦似是被这个提议惊呆了,脸色发白:“可是宫里守卫森严,我根本出不去……”
“出得去的,”沉光抓住她的手,“只有你离开我才算真正安全,所以你要是想走,我一定会帮你的。”
顾锦犹豫不决,沉光加重了语气:“主子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你,她特意和夫人请教的,除了出宫,你已经没有别的活路了。”
顾锦仿佛是被吓坏了,无助道:“我……我得再想想,想好了一定告诉你。”
沉光连忙点头,借口昭阳殿还有事,匆匆走了。
顾锦一路送她出了门,等她背转过身去时,脸上便没了表情。
逃出宫吗……
她摩挲着手指,回偏殿坐了许久都没动弹。
温执回宫后没瞧见人,便一路寻了过来,见她坐着发呆,抬手轻轻拂过身边的摆件。
“砰”的一声响,瓷器落地,四分五裂。
顾锦被惊得回了神,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看过来,见是温执连忙行礼。
温执绕着她走了两圈,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两眼她的惊慌,这才一弹衣摆在床头靠坐了下来:“身上乏累得很,过来揉揉。”
顾锦起身却又没过去,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皇上,在这里不合规矩,去正殿吧。”
温执瞥她一眼:“朕倒是想在正殿等着,可你从昨天开始就在躲朕……怎么,朕动了香穗你不高兴?”
“怎么会?”顾锦见他打定主意不肯走,只好走了过去,自他身侧上了床,挽起袖子给他按揉肩膀,“她挑衅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出事我实在没什么理由不高兴。”
温执“啧”了一声,懊恼似的摇了摇头:“朕竟然不知道,若是早先知道你们有恩怨,朕便留下她了,给你添堵也好。”
顾锦动作一顿,随即手上用足了力道,捏得温执猛地一弹,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你想捏死朕啊?”
顾锦扯了下嘴角,满脸无辜:“怎么会呢?这只是寻常的力道而已……奴婢明白了,宫里新进了这么多美人,皇上一时受不住,身体虚一些也是有的,明日奴婢便让御膳房进上补汤。”
温执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朕虚?”
他松开顾锦的手,梗着脖子坐直:“你捏,朕就看看到底谁虚!”
顾锦一顿,想起这几年从温执处受得委屈,手下发了狠地收拾他,温执浑身僵硬,却咬紧了牙不肯吭声,只是顾锦毕竟力气有限,没多久便泄了劲,手又酸又麻,捏都捏不住了。
温执有所察觉,这才转过身来看她:“这就没力气了?到底是谁虚?”
顾锦扭开头不说话,贴着边要下地,温执长腿一伸,硬生生拦住了她的去路,见她不肯消停,直接将她摁在了床榻上:“输了就想跑?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顾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虚,我虚行了吗?”
温执哼笑一声,目光忽然暗沉下来:“朕看看你哪儿虚……”
气氛难得融洽,顾锦莫名便生出一股勇气来,她抬手抓住了温执的手指:“你处置香穗,真的是因为她伤了悦妃吗?”
温执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有瞬间的迷糊,随口道:“是吧……”
顾锦将那根手指抓紧了一些:“那……是不是谁伤了她你都会……”
温执的思维清醒了一些,他垂眼看着顾锦,眉头逐渐拧起来:“怎么,你还想和悦妃为难?”
他语气瞬间严厉:“朕警告过你的,顾锦。”
顾锦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扭开了头:“我不会主动招惹她……万一,她不放过我呢?”
“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温执语气不耐,却说得笃定,先前他做得那么明显,他不信萧宝宝听不明白,不过大事不做,小事的话……
“就算她真的要为难你,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忍一忍……
顾锦轻轻一阖眼,虽然没再开口,抓着温执的手却慢慢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