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沈钰的脸,明明女子毫无杀气的眉眼,却像一把淬了慢毒的刀。沈钰不动声色垂眸,你心底明白就好。婆子嚷着报官,他一刻不缓地同意,这是嫌水花扬的还不够大?明知她没偷盗,台子搭好,谢乘渊硬是上来给自己混了个名角。“无论如何,沈小姐救祖母有功,本世子就全你一回脸面。”“既做了一场就搜彻底些,一个都别放过。”他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迫人的威力。在场唯有司嬷嬷是亲自侍候主子的,也是名望最高的一位,由她亲自搜并无不妥。
沈钰垂着眼帘,端方地行了一礼,“见过世子。”
“恰逢您来的巧,民女刚刚还听见有人骂您。”
“竟有此事?”谢乘渊扫了一眼她,又扫了眼边角站着的婆子,喜怒不辨,“说来听听。”
沈钰面沉如水,一字一句道:“方才婆子说除民女外,踏入药房的都不算人,世子身份贵重,岂能容他人玷污?民女恳请世子为了王府声誉,长公主安宁着想,请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世子明鉴!老奴绝没有说这种话!”婆子气的发抖,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扔出去喂狗!
“年初圣上亲赏的野山参突然不见,老奴只是照例问询,便要遭沈小姐这莫大的污蔑,老奴实在冤枉——”
这贱人竟敢给她泼脏水!
陈婆怒目圆睁,自己才刚动手,她倒先送上门了?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沈钰从容开口,“婆子方才空口断案,就差青天大老爷加身,竟也知冤枉二字?”
谢乘渊打量面前的少女,昨日只知伶牙俐齿,今日才觉是个硬茬。
他见过京都不少世家小姐,有容色艳丽,有精于算计,却从未像这人一般,仿佛画本中的美女蛇,美则美矣,却锋利的随时能给人来上一刀。
陈婆脸色煞白,连连哭诉:“世子,老奴所做一切皆是为了王府,绝无二心!”
谢乘渊盯着她,唇角轻扯了下,“既如此,本世子先听听你的拙见。”
陈婆主动递上自己的包袱,“老奴家当都在这了,请主子查验。”
几张银票,一些个香囊绣物,倒没有多少值钱东西。
“该沈小姐了。”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像是盯着猎物般,眼尾满是嗜血的贪婪。
沈钰淡淡道:“我今日来时未带包袱。”
陈婆掩住眼底的光,“小姐若是不亏心,怎说得出这种话。”
揪住了对面的小辫子,她声音瞬间抬高几分,“老奴分明瞧着你给长公主行医时,拿过一个针包。”
像是怕她抵赖,特用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东西。
针包虽小,装个野山参却不成问题。
沈钰本就清冷的脸愈发沉了。
既开局了,那就陪她好好玩玩。
几乎是刹那,与方才的冷静不同,她眉间似有惊慌闪过,“那是我为长公主亲选的特制银针,有些已经绝迹了,不可随意打开。”
婆子愈发来劲:“世子,老奴恳请报官抓了此女,她定是心中有鬼!”
谢乘渊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沈钰,女子澄澈的双眸染了几分惶恐,像是被惊扰的幼兽。
这人成心的。
他眸子轻抬:“来人,报官。”
沈钰身形如挺立的雪松,一动未动,不疾不徐地仰起头,“若是没从我包中搜出,该当何解?”
陈婆冷嗤一声,“若是不在你身上,我便跪下喊一声姑奶奶,给你赔罪!”
沈钰绯唇微弯,“好。”
她手一抬,针包环带瞬间被解,一条铺开到底。
里面干干净净,除了银针什么都没有。
陈婆大惊失色,自言自语道:“不,这不可能……”
“唤我姑奶奶就免了,有你这种口头亲戚实在晦气的很。”沈钰淡淡道:“既要跪,那便从此刻开始。”
婆子声音瞬间带着几分尖厉:“你肯定拿了!不在包中就一定在身上,必须要搜身!”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有人成心提着魂去见黑白无常,她当不了阎罗王,怎么也得混个勾魂使送送。
沈钰嘴角溢出三分浅笑,“我同意。”
谢乘渊好看的双眸微眯,她会这么好说话?
下一刻,少女平淡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既要搜所有人都得一起,否则就是未有证据便给民女定罪,本朝以法立国,最重清誉名声,想来世子定不会随意苛待他人。”
“这顶帽子倒是给我戴的够高。”谢乘渊上下打量她一番,“今日我若拒绝,明日怕是要传出流言,穆王府草菅人命,祸害良家?”
他看着沈钰的脸,明明女子毫无杀气的眉眼,却像一把淬了慢毒的刀。
沈钰不动声色垂眸,你心底明白就好。
婆子嚷着报官,他一刻不缓地同意,这是嫌水花扬的还不够大?
明知她没偷盗,台子搭好,谢乘渊硬是上来给自己混了个名角。
“无论如何,沈小姐救祖母有功,本世子就全你一回脸面。”
“既做了一场就搜彻底些,一个都别放过。”
他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迫人的威力。
在场唯有司嬷嬷是亲自侍候主子的,也是名望最高的一位,由她亲自搜并无不妥。
她先搜了沈钰,两轮下来,终无所获。
正要去陈婆那,谢乘渊忽然扬唇一笑,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前方身影,“别漏了,我这还有一个。”
沈钰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男人独有的磁性嗓音从头顶传来:“如此可算公正不阿,还沈小姐清白?”
沈钰目光扫过,几分轻嘲凝在眼底,“世子爷真是宽仁为怀,令民女敬仰不已。”
陈婆低着头,声音有些躲闪:“不可能……我进来的时候分明看见她在药材柜前鬼鬼祟祟地翻看,老奴知晓嬷嬷喜欢沈小姐,但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嬷嬷公允严明。”
“我何曾包庇过沈小姐?”司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学不会下头那些腌臜做派,怒斥道:“倒是你疑神疑鬼,无凭无据便口出狂言!”
沈钰听的有些好笑,一个粗使婆子莫名对她充满敌意,就为昨日让她闭嘴那两针?
怕是不能够。
她出声提醒:“嬷嬷,还请将大家都搜过,再做定论也不迟。”
司嬷嬷耐心已到极致,下头的婆子竟如此爱生事,晚些就让人牙子过来打发走!
陈婆心绪不宁,抬手时也无顾忌,直到——
司嬷嬷的手摸向她腰间的荷包,动作骤然一停。
绣结轻扯,咕噜噜……
一个东西从她手中滑落。
姜黄色的根须浮在空中,滚了满身的土。
竟是那只被压的有些扁的野山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