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安步入正题。“你不觉得现在的我们更相配吗?”“与庐州大小姐最相配的是小工苗安,与辣手勇敢的陈宜安达最相配的自然是手握兵权的河西少主。”“与你相比,我杀掉的那些突厥兵实在不值一提。”他赞叹,陈宜非位高权重不杀,一个抵千百。崇拜的态度把陈宜唬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存安竟然是这个反应。眼见陈宜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李存安趁热打铁,从陈宜腰间解下香囊,放进陈宜手心。“你仔细看过山楂娃娃的针脚吗?”
月色朦胧,佳人在怀。 陈宜的话十分露骨,李存安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捧起陈宜的脸,将散落的发别到她耳后,不敢置信道:“是我想的意思吗?” 他的目光炙热,仿佛要烧干这片树林;陈宜眼波潋滟,随时可以浇灭他纵的火。 陈宜不说话,柔软的眼神比任何话都勾人。 李存安的脸越凑越近,高挺的鼻梁即将碰到陈宜的鼻尖,温热的呼吸缱绻在两人之间。 “我杀了他们,”陈宜眼睛一眨不眨,语不惊人死不休,“全杀光了。” 柔软变得冷硬,旖旎的热气瞬间降温,凉气从背后升腾,李存安眼睛微睁大。他看向陈宜,惊讶,望见她眼瞳深处的心死如灯灭,又很心疼。 九姓贵族在阴山被集体毒杀,少了他们的挑衅和要挟,回鹘年轻的可汗无意再战,将士起初还怒,回味过来也感激大昭勇士的果敢。 回鹘一战就此终止。硕方节度使常自成进京,百姓自发沿街欢迎,还因此得了皇帝赏赐万金和姬妾。 “是你?”李存安稍拉开距离。 山风钻过两人之间,陈宜吸入冷风,酸楚涌上鼻根。 她用皮草捂住鼻子,深呼吸,把泪意逼回去,不住点头。 “我和常大人商量好,我不要虚名和赏赐,我要他欠我个人情。” 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李存安点头,心中自觉对陈宜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女人能得到什么奖赏呢? 许配给皇子或高官,以陈宜的身世,最多算个贵妾。又或者,恢复九酝春的贡酒名分,帮陈宜复兴家族产业,那她就得回去庐州。 不管是哪种,陈宜都没有机会再频繁进出太极宫和兴庆宫,报不了仇。 “我要让他们以为,我被规训成京城宅邸里的普通姑娘,低眉顺眼,对他们一点点的温柔感恩戴德,忘了自己还有血海深仇。” 她无所谓地笑道:“他们差点做到了。” 说完,她收敛笑容,手从李存安手心抽出,“我已经不是庐州九酝春的小陈宜,我满手鲜血,但我不觉得这样的我不好。” “李存安,”她喊他现在的名字,“你透过我看的,也许也不是我。” 难得她说出心里的症结,李存安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她像褪下尖刺外壳的刺猬宝宝,软…
月色朦胧,佳人在怀。
陈宜的话十分露骨,李存安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捧起陈宜的脸,将散落的发别到她耳后,不敢置信道:“是我想的意思吗?”
他的目光炙热,仿佛要烧干这片树林;陈宜眼波潋滟,随时可以浇灭他纵的火。
陈宜不说话,柔软的眼神比任何话都勾人。
李存安的脸越凑越近,高挺的鼻梁即将碰到陈宜的鼻尖,温热的呼吸缱绻在两人之间。
“我杀了他们,”陈宜眼睛一眨不眨,语不惊人死不休,“全杀光了。”
柔软变得冷硬,旖旎的热气瞬间降温,凉气从背后升腾,李存安眼睛微睁大。他看向陈宜,惊讶,望见她眼瞳深处的心死如灯灭,又很心疼。
九姓贵族在阴山被集体毒杀,少了他们的挑衅和要挟,回鹘年轻的可汗无意再战,将士起初还怒,回味过来也感激大昭勇士的果敢。
回鹘一战就此终止。硕方节度使常自成进京,百姓自发沿街欢迎,还因此得了皇帝赏赐万金和姬妾。
“是你?”李存安稍拉开距离。
山风钻过两人之间,陈宜吸入冷风,酸楚涌上鼻根。
她用皮草捂住鼻子,深呼吸,把泪意逼回去,不住点头。
“我和常大人商量好,我不要虚名和赏赐,我要他欠我个人情。”
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李存安点头,心中自觉对陈宜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女人能得到什么奖赏呢?
许配给皇子或高官,以陈宜的身世,最多算个贵妾。又或者,恢复九酝春的贡酒名分,帮陈宜复兴家族产业,那她就得回去庐州。
不管是哪种,陈宜都没有机会再频繁进出太极宫和兴庆宫,报不了仇。
“我要让他们以为,我被规训成京城宅邸里的普通姑娘,低眉顺眼,对他们一点点的温柔感恩戴德,忘了自己还有血海深仇。”
她无所谓地笑道:“他们差点做到了。”
说完,她收敛笑容,手从李存安手心抽出,“我已经不是庐州九酝春的小陈宜,我满手鲜血,但我不觉得这样的我不好。”
“李存安,”她喊他现在的名字,“你透过我看的,也许也不是我。”
难得她说出心里的症结,李存安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她像褪下尖刺外壳的刺猬宝宝,软软糯糯。
他忽地回忆起,多年前,有一回师父和酒楼吵架,因为他卖给酒楼 3 钱银子的九酝春,酒楼硬屯到夏季,待九酝春产量低了,以 3 两的高价挂牌出售。
不光如此,这家酒楼还在挂价前和九酝春新签了一百坛新酒,陈家若后悔反会被他告去官府。
其实酒的定价不关师父的事,但师父就要管。他说陈家代代酿酒,受不了坑百姓钱财的丑事,祖先都不会饶他。
他带着匠工门抄上门吵架,吵不过差点打起来。
那时候师娘怎么说的。
“相公说得对,那掌柜掉到铜板眼儿里了,”师娘给师父按肩,眼波流转道,“可是,人家不仁我们不能不义,签下的货量总得交足嘛。”
师娘的嗓音本就婉转,师父舒服得眯眼,沉吟片刻觉得有理,竟就应下了。
到了第二年,九酝春就不卖那家酒楼,还把最高售价写进了契约书里,生意比前一年更红火了。
他望向陈宜,倔强的模样简直和师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顺毛驴只能顺毛捋。
李存安并不顺着陈宜的话题说下去,他顾左右而言他,与陈宜保持半臂距离,以公事公办的态度问她:“你既然可以平回鹘之乱,想必也有办法覆灭突厥,一劳永逸。”
他其实已有想法,那是个必须陈宜帮助才能成功的计划。
“我们在回鹘边境,回鹘接壤突厥。”陈宜缓道。
“你问我这话,不就是希望我说服乌尔朵,带话给他们的小可汗,让他同意与大昭边境三道联合,两面夹击,一举歼灭突厥。”
“说对了一半,”李存安忍笑,保持严肃,“不是夹击,是引敌深入,声东击西。”
陈宜登时来了精神,眼睛发光,“对,回鹘兵弱,时常受抢掠,最适合引开突厥军队。”
以回鹘兵引他们追杀穷寇,等发现是陷阱,老家都城已遭大昭军队覆灭。而这支穷寇,只要有河西、硕方、范阳,任何一道军队出征,足够屠尽。
只是若没人帮助这支穷寇,那回鹘也就灭了。
这确实必须陈宜帮助,毕竟回鹘人只信她。
更重要的是,陈宜像亲手杀死突厥可汗,至少要杀死策划梅园宫变的官员。
“李存安,”她抓住李存安的袖子,毛遂自荐,“河西军、硕方军我都熟络,可以帮得上忙。”
李存安早有预料。
“还有个好处,”趁着陈宜被转移注意力,他顺势再次牵起她的手,“公主意外死亡,皇家必定震怒,请命上战场灭突厥,能让小皇帝迟点杀我。”
“迟点杀”不是“不杀”,说得好像乞求饶命也得不到的忠臣良将。
他抓着陈宜的手放在胸口,独自叹气,看着当真可怜。
“别乱说话。”陈宜想打他,李存安早有准备,力气之大,陈宜挣不开他的手。
李存安步入正题。
“你不觉得现在的我们更相配吗?”
“与庐州大小姐最相配的是小工苗安,与辣手勇敢的陈宜安达最相配的自然是手握兵权的河西少主。”
“与你相比,我杀掉的那些突厥兵实在不值一提。”
他赞叹,陈宜非位高权重不杀,一个抵千百。崇拜的态度把陈宜唬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存安竟然是这个反应。
眼见陈宜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李存安趁热打铁,从陈宜腰间解下香囊,放进陈宜手心。
“你仔细看过山楂娃娃的针脚吗?”
陈宜又痴了,她天天盯着看,当然晓得和当初她做的不同。
她捏着山楂娃娃看针脚,毛绒里扒出两种针脚。一种规律、细密、针孔很小;一种粗糙、西一榔锤东一棒子的、针孔还很大。
她扎不出细致的毡毛,这些毡毛补上了原本的缺口,使得原来坑坑洼洼的山楂娃娃变得圆润。
“这是?”
她以为是李存安后来补的,现在看来不是。
“你们走前两个月,也就是我们定婚那天。师娘把它交给了我,当时里面装满了山椒。”
山椒,意为祝新人早生贵子。
他们本来还有三个月成亲,临时得圣旨诏书,不得不启程赴京,没想到成了诀别。
“如果没发生那些事……”
陈宜已经无心再听李存安说下去。她满心满脑子都是娘亲临死前,趴在地上被抓住后脑勺的头发。
她朝着窗外伸手,却在被扭断脖子前放弃挣扎,放下了手。陈宜就在那里,被捂住嘴,透过窗缝看见一切。
陈宜无数次梦回那一刻,她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想象还是记忆,娘亲死前流下泪水,唇角含笑。
她突然懂了。娘亲看见了她,知道她被救下,心里一下子没有了眷念,所以不再挣扎。
母亲的爱意在五年后,在女儿长大以后,如海啸一般袭来。
陈宜握紧香囊,张大嘴巴,捂着脸,呕不出一个字,无声痛哭。
眼泪决堤,瞬间糊满了脸。她用力喘气,出气比吸气多,不一会儿就脸红头晕,整个人快断气似的。
李存安赶紧握住她的双手,逼她看向自己,听自己说话:“呼——吸——呼——吸——”
陈宜跟着他的节奏,总算喘过来气,眼泪收了一些,还是流个不停。
李存安松了口气,抱她,一遍一遍地拍她背心,哄她道:“没事的,都过去了,至少我还在。”
陈宜激动的心情渐渐平缓,手也慢慢攀上李存安的后背。
背后,寨子里燃起冲天炮,咻一声,烟花炮冲向天空,砰一声,炸出五彩的烟花,颜色缤纷闪亮。
陈宜和李存安惊到,同一时间朝夜空望去。
绚丽的花开在两人的瞳孔,暖黄色的亮光照亮陈宜的侧脸。她转向李存安,见他一点点露出笑容。
这就是他的愿望,和陈宜一起过个节。
五年前的灾祸,他们都没有了家人,陈宜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作为最后一个家人推开了他。
这一次,她不想再推开他。
李存安还未从烟花中回神,遭到突袭。
温热的唇研磨着他的唇,细长却重的胳膊挂在他的脖颈上,甚至脑后还有一只手按着,不许他逃跑。
他怎么会逃跑。
近在咫尺,陈宜的睫毛上的泪蹭到他脸上,闭眼挤出的泪滴,滑进两人唇间。
李存安搂住她,将她按向自己贴得更近,张开唇,加深这个吻。
欲望在蒸腾,又一簇烟花在他们身后燃起。
陈宜双手捧着李存安的脸,算不上捧,不如说按着他,不许他逃,再一次更凶猛地吻上去。
她翻身坐在李存安腿上,面向他,亲吻他的耳朵,声音嘶哑地耳语:“我醉了。”
她需要一个理由,完成母亲和自己的心愿,顺从内心做世俗不被允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