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心晴在信念的支撑下,终于到达新郎身边。“容易,我把女儿交给你。你要对她好,不能让她哭,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跟你没完。”陆美华笑着把郝心晴的手放在容易的手中。容易,原来我要嫁的人是容易。郝心晴看着化了淡妆的容易,一切来得太不真实。这大海、这椰树,还有这精心布置的舞台,和这可望不可及的结婚对象。一切不仅来得太快,而且来得不真实。“郝心晴,你愿意嫁给容易,做他的妻子。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实吗?”
“这小子真是够大方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带了个拖油瓶。不过人真的没有心眼,家庭条件也不错。比你那个抠门的癫老爸强多了。心晴,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将错过继续了解他的机会。”
“你怎么又把他当成假想女婿了?”郝心晴嗤笑。
“我是提醒你,珍惜眼前人,别让肥水流了外人田。”
“我可不想当人后妈……”郝心晴轻飘飘说了一句。
她回到原木色的座椅上,调了调奶黄色的台灯座,接着她的长篇大论。
按照容易的说法,她先把自己真实的看法打出来,明天交给他,有不妥的地方,他会修正。
在研发部上班,比在其他部门上班要单纯许多。尤其是遇到容易,让一切都变得舒适。
郝心晴边想边打字,打到接近零点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足,先睡吧。睡得好才能精神好。”郝心晴用手遮住嘴巴,迷迷糊糊地躺到床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身体逐渐失去了重量,仿佛正躺在柔软、轻盈的云朵之上。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灵和身体完全放松。
在这种宁静的状态中,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所抬起,缓缓地升向了高空。在顷刻之间仿佛变成了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没有束缚,没有烦恼,只有无尽的自由和宁静。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右手戴上一枚blingbling的大钻戒。
远处蔚蓝海面吹来的海风,轻拂着洁白的头纱。
头纱调皮地跑到了她的脸上,上面的蕾丝图案是她喜欢的风格。
郝心晴赶快看了一眼身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穿上一套银白色的鱼尾婚纱。
她又看了一眼牵她的人,是陆美华。
陆美华穿的是浅蓝色镶钻的收腰礼服,她满脸得意地牵着郝心晴走红毯。
红毯比想象中的要长许多,比她在电视见过的那些明星走过的红毯还长。
“这鞋怎么有点夹脚……”郝心晴没办法低头看鞋子,但是她能感受到鞋尖那里传来的刺痛。难道又把39码的脚塞进38码的鞋子里?
“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再疼,也得忍着。”陆美华带着扑克脸般的微笑,朝台下观礼的人招手。
仿佛此刻她们成了走红毯的女星,而非婚礼的主角。
“再走下去,我的脚趾头非出血不可。”郝心晴嘀咕了一句。
“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跟过的两个男人从来没有办过像样的婚礼给我。你老公可真是用心了,出手包了这个海岛,为的就是给你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陆美华边做脸部微笑静止“瑜伽”动作,边向郝心晴阐明利害关系。
“等等,我老公是谁?”郝心晴终于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你老公,就在前面,你走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恍惚间,陆美华张开红唇,露出獠牙。
郝心晴内心大惊,她用力眨了眨眼睛,陆美华的獠牙变回正常的白牙。
激动紧张得眼花了?郝心晴迟疑。
她深深吸了口气,忍着脚趾和脚肉被水晶高跟鞋夹紧的痛,故作优雅地向前走去。
疼痛是暂时的,礼毕就能脱掉这双不合脚的水晶高跟鞋。
郝心晴在信念的支撑下,终于到达新郎身边。
“容易,我把女儿交给你。你要对她好,不能让她哭,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跟你没完。”
陆美华笑着把郝心晴的手放在容易的手中。
容易,原来我要嫁的人是容易。
郝心晴看着化了淡妆的容易,一切来得太不真实。
这大海、这椰树,还有这精心布置的舞台,和这可望不可及的结婚对象。
一切不仅来得太快,而且来得不真实。
“郝心晴,你愿意嫁给容易,做他的妻子。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实吗?”
“……”郝心晴突然觉得嗓子干得很,说不出话来。
“快说愿意呀。”陆美华站在一边干着急。
“慢着,我不同意他们两个结婚。”
说话的人声音响亮笃定,而且听着十分耳熟。
郝心晴转过身去,发现梁佳明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兀然出现在红毯的中段。
“你凭什么阻止我和心晴结婚,我们两个情投意合……”
“凭什么?你问问旁边的女人是不是想嫁给你?”
“心晴,快说我愿意啊?!”容易看着欲言又止的郝心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像一个三岁的小孩攥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
“容易,你攥疼我了……”郝心晴用劲从容易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正当两人拉扯之际,一个打扮雍容的女人走上台来,抓住麦克风说道:“我们家容易,近期并没有结婚的想法。”
“抱歉,我也没有下定决心要嫁给你。”
郝心晴抓起银白的裙摆,准备下台,当她经过梁佳明的身边,发现他还穿着那双印兰花图案的拖鞋。
这个家伙……
郝心晴无语到翻白眼,可能是白眼翻得太厉害,她一阵头晕目眩,再醒来便是次日清晨。
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怎么做这么奇怪的梦?
郝心晴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梦做得自己脑壳疼。
“心晴,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容易看到郝心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没有。我睡眠一向可以。我已经把报告发到你邮箱了。”
“好,我看到了。一会儿我抽空改一下,再回传给你,你看看有什么不同。等你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写报告了。”
容易温和地看着郝心晴,郝心晴一联想到昨天晚上做的梦,再也无法直视容易的脸。
今天的市场消息面偏正面,指数的技术面也看不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市场开盘不瘟不火,指数上下横跳,就是没办法突破本阶段的压力位。
“恐怕要有短期回调。”郝心晴看着越来越小的交易量。
下午上班,郝心晴看到手机里跳出来的邮箱消息,容易已经把报告改完,回传过来。
“难道他中午没有休息?”
因为通勤来回太浪费时间,郝心晴中午一般都留在公司里休息。
今天中午容易和公司的领导层出去吃饭,郝心晴本以为他会忙到无暇看她的报告。
没想到他还是看了,又或者这只是个定时邮件呢?
容易将修改的部分直接用红字标出,郝心晴不用看原稿,也知道他修改了哪些措辞。
他把那些委婉的风险提示全部删除了。
为什么这么做?之前他不是很赞同她的想法吗?
怎么落实到纸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或者,过于直率的人是她,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不去考虑其中纠葛的利益关系。
不过,容易比其他部门的领导好在,不会把下属叫到办公室骂个狗血淋头,而是委婉地教她——报告该怎么写。
容易不过比她早三年浸润职场,却深谙为人处事之道。
他夸赞她对于巴乐的异议,却在报告中一键删除。
她就算再不明白,也明白了。
这不过是一场金钱的游戏,赢的永远是庄家,输的永远是被钓上来的鱼。
她痛苦在太早明白过来,以至于整个下午都在发呆。
“想什么呢?晚上打算吃什么?”
等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容易柔声打断她精神上的游离。
这几天,艾美丽被派去出差,所以郝心晴坐在座位上边写材料边发呆,也不会有人过来冷嘲热讽。
“我回去随便将就几口……”郝心晴不想笑,却仍要保持笑。
“随便将就?多没有营养啊,做金融的人特别容易饿,不多吃点怎么能行?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容易拉起郝心晴的手。
所有的人都走了,容易和郝心晴是最后离开的两个人。
容易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tຊ,郝心晴的办公桌属于这个套间的一部分。
容易和郝心晴的一举一动并不在监控范围里。
郝心晴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容易没说什么,而是走到她的前面准备离开。
她收拾好东西,挎起包,一声不响地跟在容易的后面。
等到了电梯间,容易开了口:“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因为家里的事,还是工作上的事?”
“不是家里的事。”
纵使家里的事再乱如麻,郝心晴也不会把家里的情绪带到工作上。
“这么说来,就是工作上的事?”
非A即B,答案过于好猜。
“从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刚参加工作的自己,在报告措辞半天,最后还是要学着迎合。”
“学长,明明巴乐的问题那么大,如果我们坚持原来的评级,最后恐怕不仅要伤害客户的资金,还要伤害公司的资金。”
“这是菲总的意思,也是董事长的意思。心晴,我们除了执行,还能做些什么?就算你去别的公司,也要面对同样的规则。”
容易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无可奈何。
郝心晴读懂了他的无可奈何,她不再说话。
她明白在职场光有理想主义,会做得很纠结。
虽然容易是产品副总,但说到底,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打工人。
电梯很快到了负一层,容易像往常一样,请郝心晴坐到副驾驶室。
“晚上我请你吃正宗的广式茶点。”
“正宗的广式茶点?”自从在忠记茶楼吃了茶点,郝心晴认为这世上最好吃的茶点非忠记不可。
一听容易说“正宗”,她来了兴趣。
“是哪家?”
“到了就知道了。”
容易娴熟地转动着方向盘,带着郝心晴驶出地下车库。
视线由局促到开阔,夜色也由昏暗变得明亮。
明天就是星期六,步行街上游走着兴致高涨的人群,作为热门的旅游城市,郝心晴相信这人群当中有很多外地游客。
容易越往前开,她觉得眼前的街景越熟悉。
最后,容易把车驶进一家商场的停车场。
这家商场郝心晴没有逛过,但她想起忠记茶楼就在附近。
“走吧……”容易解下自己的领带。
在那一瞬间,或许是因为动作过于急促,领带在脱离束缚的过程中,不经意地带下了衬衫最顶端的那颗扣子。
衬衫顿时显得有些凌乱,小小的纽扣无声地滑落在了地上。
郝心晴正好侧过脸去,看到这一幕,她的脸倏地红了。
“这也太……”
她已经找不出语言来形容了。
容易倒没有说什么,他又脱下西装外套。
“学长,你这是做什么?”郝心晴连忙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