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的她,在锦城所有高校的论坛里炸了,最后一幕飞天的视频,出现在几乎所有大学生的手机里,好多女生的头像都是她飞天时的截图。那一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以用《长恨歌》里的诗句为潮流。女生发一张自拍照,要用:x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男生们开颜色玩笑,也要拽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被甩了会故作深沉发个朋友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郁总。”陆屿行磁性的嗓音低了几分,“我还记得那时的季蓁,你呢?还记得吗?”
几人到十二层,郁盛随意问匆匆路过的员工,“星辉手链下午的拍摄,是在哪一间?”
“郁总。”那人抬头,见前面站的全是公司的领导,惊讶地话都没说利落,“在……在往前第三个。”
“谢谢。”
十二层的摄影棚有很多个,几人进到第三间,站在进门一步的暗处。
拍摄才刚开始,季蓁站在柔光灯下,进行试光,摄影师先是拍了两张看看效果,觉得可以,开始正式拍摄。
季蓁将星辉手链戴在手上,纤细的手部线条柔润流畅,衬得手链极其华贵。
王鹏看着眼前一只手还吊着的身残志坚的员工,觉得格外眼熟,大脑疯狂旋转几圈后,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陆屿行第一天上任扶住的女员工。
也是那天郁盛在办公室将午餐让给她吃的人。
好像还是拍摄外景时出事,让郁盛紧张跑去医院的广告伤员。
“郁总……”王鹏想问郁盛她的名字,却见郁盛目光沉静,格外专注地看着正在拍摄的人。
这目光太过深沉,王鹏再一联想前几次的事。
郁盛离婚,难道是……他老婆发现他和这员工那啥了?
果然,再心疼老婆的人,也有心痒越轨的时候。
宏海禁止办公室恋情,可这人是郁盛,王鹏就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企业文化是其他人要管的事,王鹏只在意员工带来的价值。
王鹏悄声问赵言:“赵经理,这位正在拍摄的同事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叫季蓁,王总。”赵言立马回答。
“哦……”王鹏意味深长。
赵言:……您这一副快乐吃到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屿行。”王鹏语气像巷口八卦的老大爷,“你觉得这员工怎么样?”
陆屿行将目光从季蓁身上收回,看向王鹏,“哪方面怎么样?”
“……”王鹏一时被问住,跟他聊天可真不容易。
王鹏以为这天聊不下去了。
陆屿行却幽幽道:“不怎么样。”
赵言听得脊背一僵。
不好,感觉老大要生气。
他迅速看向郁盛。
果然,郁盛侧眸,语气微冷,“陆总对员工要求似乎挺严格?”
聚光灯下,季蓁的手在背景板上熟练地摆着各种姿势,长指美若蝴蝶翩翩,清丽的脸庞在镜头外,却在聚光灯的明暗交接处,光线的变化,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显出柔美的层次感。
她这副样子,只要是正常审美的人,都说不出“不怎么样”四个字。
“郁总,记得你们大一那年的圣诞晚会吗?”陆屿行金丝镜下的眸光,在一瞬间温和如暧月。
郁盛一时疑惑,不知陆屿行在说出“不怎么样”后,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但他当然记得。
因为那一年的圣诞晚会,季蓁太出彩。
影视表演系那一年出的是舞台剧节目,《长恨歌》。
季蓁是杨贵妃。
她穿着轻丝长裙,额间一点朱红,出场时以袖遮面,缓缓露出容貌时……
倾国,倾城。
那一瞬间,全校师生被惊艳得哑口无声。
最后一幕,杨贵妃乘风飞天,唐玄宗只抓住她的一缕衣带,衣带裂,佳人去。
季蓁升至半空,衣袂飘飘,身姿艳艳,一蹙一悲摄人心魄。
在极致的be氛围下,她美得如同人间幻像,冷艳又凄绝。
那天后的她,在锦城所有高校的论坛里炸了,最后一幕飞天的视频,出现在几乎所有大学生的手机里,好多女生的头像都是她飞天时的截图。
那一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以用《长恨歌》里的诗句为潮流。
女生发一张自拍照,要用:x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男生们开颜色玩笑,也要拽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被甩了会故作深沉发个朋友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郁总。”陆屿行磁性的嗓音低了几分,“我还记得那时的季蓁,你呢?还记得吗?”
郁盛手指不自觉得微微颤了下。
此时他们面前的季蓁,在聚光灯下表情麻木,哪有舞台上万众瞩目的灵动与耀眼。
这是她不爱的工作,郁盛知道。
郁盛也记得毕业时,他让季蓁放弃进娱乐圈,她先是震惊,再是沉默,后又妥协的神情。
但她不能进娱乐圈。
她放弃的梦想,他会用其它来弥补。
郁盛深吸一口气,思绪已平复,“陆总,你以前就知道季蓁?那你第一天就认出她了?”
陆屿行点头,“是,我毕业后常回学校,碰见她的次数不算少,对她印象深刻。”
“那有点奇怪。”郁盛目光微凝,语调渐冷,略带审视地看向他,“都是校友,陆总聚餐那天说不认识我,但今天却说记得季蓁?在A大,我似乎比她要有名些。”
“比她有名?”陆屿行喉间溢出轻笑,“郁总,自信是好事,自负却不是。”
王鹏疑惑,他们不就是两个校友聊聊以前的事吗,怎么听起来语气不对呢?
赵言在一旁心惊胆战。
老大这目光看起来有点危险,发生什么了?
四人心思各不相同。
此时,场上骤然响起一声惊呼,“季蓁!”
陆屿行和郁盛同时看去,棚顶的大灯摇摇欲坠。
在有人喊出季蓁名字的下一秒,大灯连接处突然晃断,迅速下落,正在季蓁头顶。
季蓁赶紧闪开,可起步太急,脚下被杂乱的包装盒绊住,人往前倒。她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以为就要在原地被大灯砸下,眼前却同时伸过来两只手想接住她。
陆屿行和郁盛怎么在这儿?
她没时间考虑太多,只一个念头,她和郁盛是校友,公司人都知道,但她和陆屿行在公司是没有交集的。
于是电光火石间,她扑进郁盛的怀里,被牢牢接住。
陆屿行的动作顿在半空。
“哐当”一声,大灯在季蓁的身后砸落稀碎。
郁盛将季蓁抱紧在怀里,怒吼震人耳膜,“谁tm是负责人,给我滚出来!”Ꮣ
本来掉个灯不是大事,也没人受伤,但郁盛这怒火烧得太狠,负责人吓得脸色惨白,忙低头弯腰跑过去。
整个摄影棚乱作一团,动静太大,其他棚里的人也涌进来看热闹。
唯独陆屿行安静站在原地,金丝镜下目光沉沉。
大灯没了,但补光灯依旧明亮。
灯下的亮光都聚焦在季蓁和郁盛身上,像是在这喧闹嘈杂的世界独给他们留出安全静谧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