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前天接到那通电话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很不同寻常。先是收到消息称有团伙在东城大摇大摆的低价贩卖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货,之后,为了引对方出现,他们一行人伪装成买家约在今晚和对方碰面验货,想要看看卖方到底是哪一路人。接着,就发生了意外,对方不知道是怎么识破了他们,箱子刚一打开,枪声就响了起来,他躲避不及,手臂被子弹打伤,索性只是擦着皮肤而过,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在后续的交火过程中,他还是意外地,被从身后冲出来的人用刀砍伤了腰腹。
夏茉手里紧紧地攥着她唯一的武器——一只牙刷柄。
这是她最近几天趁没人的时候悄悄磨的,牙刷的后柄已经被她磨地很锋利了,因为她根本接触不到什么锋利的刃器,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虽然不像短刀那样快利,但是只要将这尖锥一样的牙刷柄插入对方的大动脉,也是足够慑人致命的。
夏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被压下的把手,握着牙刷柄的手心已经紧张的出了汗。
门被打开,一股木材被燃烧的味道扑面而来,接着,她便闻到了隐匿其中的一丝血腥气。
周瑾尧的面色有些异常,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夏茉看见了他有些灰白干燥的嘴唇。
他打开灯,看了一眼床上的夏茉,之后找出药箱,单手扯掉了身上的衣服。
夏茉这才知道刚才闻见的血腥味是从哪来的。
周瑾尧的腰腹上都是半干的血迹,侧腰的皮肉向外绽开,伤口约有碗口大小。他的右手臂处也受了伤,浓重的血腥味还有眼前的骇人景象让夏茉瞬间脖颈僵直,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水。
她腿脚发软地走了过去,声音有些发颤,“周瑾尧……”
“嗯。”男人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纱布递给她,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臂。
“来,帮我包上。”手臂处的伤口他刚才已经清洗了一遍消了毒,就是左手不太方便包扎。
夏茉接过纱布,嘴唇紧抿,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扶着一侧固定,之后颤颤巍巍地把纱布一点一点缠绕在了他的手臂上。
周瑾尧感受着她冰凉指尖的触碰,偏头看着她微颤的睫毛,没有说话。
他在想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前天接到那通电话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很不同寻常。先是收到消息称有团伙在东城大摇大摆的低价贩卖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货,之后,为了引对方出现,他们一行人伪装成买家约在今晚和对方碰面验货,想要看看卖方到底是哪一路人。
接着,就发生了意外,对方不知道是怎么识破了他们,箱子刚一打开,枪声就响了起来,他躲避不及,手臂被子弹打伤,索性只是擦着皮肤而过,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在后续的交火过程中,他还是意外地,被从身后冲出来的人用刀砍伤了腰腹。
所幸,交易的地点是间废弃的工厂,里面摆放着很多木材废料,他忍着痛设法点燃了那些废木,大火阻挡了对方的猛烈进攻,他们剩下的几人才突出重围,逃了出来。
对方能这么做,一定是和汤炳坤带领的贩毒集团结下了梁子,所以逃出来后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方把他和糯康引开,那势必是要对汤炳坤下手,而外界并不知道汤炳坤等一行人早已在宴会后撤离了汤宅,那一刻,他想到了还留在汤宅的夏茉,所以他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跳上车就赶了回来。
幸好,夏茉没有事。
这个幕后的黑手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向,他们嚣张且刻意,虽然并没有时间让他仔细地验一验货,但是他可以肯定,箱子里装的,就是汤炳坤的工厂生产出的白面儿。
只是他还是隐隐觉得不对,这一切的推理和发展都过于顺畅了,上一次安插在他手下的卧底就是这样,这一次又用这样浅白的方式逼汤炳坤做出回应,甚至想趁机杀他灭口,如果阮华忠从一开始就有很硬的底牌让他这样做,那他为何在明面上还同意让阮文泽与汤佳卉接触,让自己的小儿子前来汤宅参加宴会,假意维系汤阮两家的关系?
“伤口……包好了。”
夏茉的声音唤回了周瑾尧的思绪,见她苍白着一张小脸,嘴唇没有什么血色,显然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伤口,他也没再勉强,微微侧过身,自己动手开始给腰侧的伤口进行缝合。
男人虽然是背对着她的,但夏茉还是能窥见些许他手上的动作,看见他拿着针逐渐靠近渗血的伤口,她猛地一偏头,移开了视线。
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背后,那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右肩那里甚至还有一处看起来像是枪伤留下的疤痕。
药箱“啪”的一声合上,夏茉飞快地收回了差点摸上那处伤痕的指尖。
见周瑾尧起身往浴室走,她没忍住,嗓音微哑地冲着他的背影说道,“你伤口别碰到水了……”
男人的身形一顿,嗓音低沉,“嗯,不碰。”
周瑾尧没打算淋浴,他润湿了毛巾给身上的血污简单擦了擦,也没再套衣服,赤着胸膛就走了出来。
他点了只烟,坐在床边,抬眼望向还呆呆地立在原地的夏茉。
“你……”夏茉犹豫半天开口,但是因为刚才的那些画面让她全身血液像是凝结了一般,喉咙发紧,一出声,嗓音竟像被火燎过一样沙哑。
周瑾尧刚吐出一口烟,烟雾从男人的眼前飘过,他微眯着眼看她,“嗓子还没好?”
“……”
夏茉努力清了清嗓,“已,已经好了”。
是被你身上的伤给吓的……
“刚才想说什么?”
夏茉揪紧了衣摆,低垂着眼眸,嘴唇蠕动了半天轻声道,“你受伤了……就别抽烟了……”
听到她的话,周瑾尧明显一愣,他勾了勾唇角,嗓音低低地应了声好,接着,掐灭了手里的烟。
夏茉不说话了,主要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他身上有那么重的伤,应该去医院处理才对,再不济也应该打一针破伤风,可是她有点不敢说。也许,也许这样打打杀杀,动不动就见血受伤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自己像个专家一样去建议他,多少显得有些不合适。
况且,自己用什么立场去说呢?是关心他吗?不,肯定不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从刚才看见周瑾尧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开始,心里就有种莫名的紧张和担忧。夏茉想了很久,最后,她把这些情绪都归结为一个正常人在看见有人受伤后,产生的下意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