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到水池里洗了饭盒,两人回到三车间,随意找了个空地坐下背靠着墙休息,工作一上午言笙喜提三秒入睡功能,一直到严主任来上班才把人叫醒。下午依旧是像陀螺一样连轴转,下班的时候,言笙的衣服已经湿得能拧出水。脱下劳保手套,几个明晃晃的大水泡,言笙红了眼眶,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回到钢铁厂家属楼,一路上言笙还得强撑着笑脸跟大家打招呼,回答众人的问题。如果她的表情有半分不到位,或者人家打招呼没及时回答,不出半个钟,全钢铁厂就会流传出温红军和葛红英的大女儿找到工作之后尾巴翘上天,对谁都是爱答不理这种流言。
两人在王爱国的提醒下到车间办公室领票、买票,饭票可以直接领,菜票要用钱买。
言笙看了眼桌子上的票,一指长、两指宽,上面写了食堂菜票/饭票,底下还有金额和分量,票上还盖了章,最底下还写了一行字,仅限本单位食堂使用,遗失不补。
菜票的金额有一分、两分、五分、一毛,饭票的分量是一两、二两、三两、四两和半斤。
大家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做好规划,可以一次性领一个星期的,也可以一天天地领,当然肉票只能食堂当天有供应的时候才有,不能批量买。
言笙领了六张二两的饭票,又买了六张五分、三张一角的菜票。
谁懂啊,她上辈子吃饭从来不超过一碗,到了这里缺少油水,每顿至少吃两tຊ碗。
饭票不用钱,发票员月底会统计好每个职工当月所吃的粮食,然后到厂部粮油站进行扣除,只能少不能多,当然,少的部分粮油站会补给工人。
在龙城,城镇居民每月供应粮标准如下:没工作的成人是27斤,小孩子是18斤,学生和工人是32斤,重体力劳动者是42斤。粮食是由30%细粮加上70%粗粮组成。
两人来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人山人海,郑明兰拉着言笙跑到一个相对人少一些的队伍。
感觉昨天刚走出校门,今天言笙又有幸体会了一把食堂大姨们的拿手绝活——颤抖的手。
“大姨,您就别抖了,反正也没肉菜,都是青菜多根儿少根儿有啥差别。”
打菜的大姨一看,“哟,这闺女吃的实诚,行,你多吃点儿长肉。以后都排大姨这儿,大姨就喜欢你这种肉嘟嘟的。”
郑明兰心直口快,保住了她那根半挂在勺子上的生菜,以后的午饭还有了着落。
言笙:……这就是所谓的社交牛逼症吗?
机械厂的炒青菜一律五分钱一份,当然油焖茄子这种大油的得一毛钱一份。
郑明兰把饭盒里的油焖茄子分一半到言笙的碗里,两人合伙儿要了一份油焖茄子。
又累又饿的两人,那里还顾及得到形象,都是埋头苦吃,当然身边的人也都跟她们一样。
吃了饭,到水池里洗了饭盒,两人回到三车间,随意找了个空地坐下背靠着墙休息,工作一上午言笙喜提三秒入睡功能,一直到严主任来上班才把人叫醒。
下午依旧是像陀螺一样连轴转,下班的时候,言笙的衣服已经湿得能拧出水。
脱下劳保手套,几个明晃晃的大水泡,言笙红了眼眶,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回到钢铁厂家属楼,一路上言笙还得强撑着笑脸跟大家打招呼,回答众人的问题。
如果她的表情有半分不到位,或者人家打招呼没及时回答,不出半个钟,全钢铁厂就会流传出温红军和葛红英的大女儿找到工作之后尾巴翘上天,对谁都是爱答不理这种流言。
关上门,言笙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凳子上,跟稻田里缺水、被爆嗮的秧苗一样,焉了吧唧。
一家人关心地围上来,温洋用芭蕉扇给她扇风,葛红英给她松手经脚经。
葛红英心疼地看着言笙的手,“你等会儿,我去拿针给你把水泡挑了,不挑破明天更疼。”
说罢,便回房间拿笸箩。
一家人再没有早上出门时的开心,温红军说了句,“忍忍,习惯了就好。”
倒也不是说温红军不疼女儿,而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那一辈更辛苦,三五岁就上山捡柴,三伏天跟在大人身后下地,一年有十一个月是吃不饱的。
言笙突然跳起来,“妈,家里烧水了吗?我先洗个澡再挑水泡。”
“行,已经把洗澡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吧。”
洗了澡,挑了水泡,涂上红药水,两只手掌红彤彤的,拿着勺子颤抖吃完了饭,然后就回房休息了。
就这样过了五天,言笙发现还真跟温红军说的一样,她竟然有些习惯了!
虽然她干的依旧只有王爱国的零头,但好歹她已经没有了那种一下班就只剩半条命的感觉。
当然,作为职场小萌新,而且还是一个深知职场险恶的小萌新,言笙依旧顶着严主任‘真是个弱鸡’的鄙夷视线,每次下了班都好似去了半条命。
鄙视就鄙视,反正鄙视不会让她少块肉。
她的小姐妹郑明兰也一样,按照郑明兰的说法就是她妈说了,做什么事儿都不能逞强,得给别人留足表现的空间,这叫相互成就。
上班的第六天,依旧是言笙和郑明兰走最后,王爱国家里来人说老娘摔了一跤,送医院了,严主任让他提前半个小时下班。
言笙只好一个人推着车子龟速往返在几个车间之间,而且车上的东西每次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
言笙若无其事地干活,那些异样的视线在她眼里连个痕迹都不曾留下,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胡建设带着郑明兰做完他们那一部分就下班去吃饭了,最后郑明兰留下来跟小姐妹同甘共苦。
好容易等她们把活都干完了,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再晚点食堂都要关门了。
言笙一脸感动地扬了扬手里的票,“一会儿我请客,你别跟我抢。”
郑明兰笑笑,“好呀,那我就不客气了。”
突然,郑明兰一脸激动地抓着言笙的手,示意她看前面。
郑明月激动道,“快看,前面两个就是咱们厂里最受欢迎、前途无量的周工和沈工。”
言笙莫名觉得高个子的背影有些熟悉,视线来到他摆动的手腕。
哦豁,BBQ了!
郑明兰看了一眼前面的人低声道,“咱们厂长姓周哦。”
言笙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那周工是?”
郑明兰一脸你怎么这么傻白甜,“周工就是咱们厂长的小儿子,听说咱们厂长的大儿子在部队,好像职位还不低。”
言笙仿佛听到天空塌方的声音,好大一声喀嚓声。
周立安打了饭转身便看到把他害惨了的言笙,他耳朵被老季同志摧残了十天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