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可以断定,严公公必定是谢贵妃的人。否则,崔氏不会将自家的人,送到严公公手上。这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严公公上一回给自己送的一批奴才里,竟有两个都是谢贵妃安插的眼线。她倒是有点好奇了。那被送进宫净身当太监的崔家之人,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得罪了崔家的主母的?都是同一家的,竟然不惜用这种手段……传出去了也不怕被人笑话吗?还是说,崔家主母笃定了此事不会被传出去?“严公公真是个大忙人啊,陈公公跟着他,必定以后前途无量。”此时,敬姝压下心中所想,笑着让袖青给陈公公拿了赏钱,打发他走了。
当陆瓒说出赐她封号“元”时,敬姝就听到王忠一开始震惊不已,随后又原来如此的语气,说起了最近的一个瓜。
是和朝中的局势有关的。
“自打谢贵妃回宫,谢丞相就拉拢着一部分朝臣,联合谢、崔两大世家在文人中的影响力,上奏疏要求圣上立大皇子为储君。
“可问题是,圣上才刚登基不足半年,哪有这时候就立储君的道理?
“谢相一派如此咄咄逼迫,圣上心中自是恼怒。
“偏生圣上当初能顺利登基,谢相一派也出了极大的力,如今一部分朝政大权更是在谢相手中把持着,圣上本是不好直接反驳的。
“而如今谢贵妃这么一闹,事情便有了转圜。
“谢贵妃御前失仪,那般大逆不道地质问圣上、斥责圣上,是为大不敬,另一方面,则是她这样如何能教导好大皇子?大皇子又如何能堪大任被立为储君?圣上便可以谢贵妃的过失,将那些奏疏全都压下了。
“不得不说,谢贵妃此举还真是,反而帮了圣上一个大忙。
“似她今日之举,莫不是知道前朝局势,故意为之?
“若真是如此,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失宠?怕是圣上还要在心中称赞她进退有度,日后再找机会给她旁的嘉奖好生弥补一番呢……
“至于敬……不是,元贵嫔,恐怕也不过只是圣上在这次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说真的,敬姝刚听到这个关于前朝的瓜时,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会有人喜欢被人当做一枚棋子利用。
可她很快就想通了。
至少那些酸她的妃嫔们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以色侍人,岂能长久?
伴君如伴虎。
只有成为帝王手中一枚有用的棋子,她才能有活路。
而在这条活路上,更要努力争取,让自己不至于成为一枚未来可被丢弃的弃子。
敬姝此前虽想争宠,却从未考虑过后宫与前朝有何关联。
如今看来,唯有将眼光放长远一些,看清楚前朝的局势,才能更好地猜测陆瓒的心思,做一枚完美的棋子。
总归当宠妃,哪怕是虚假的恩宠,也总比像从前那般没有宠爱,任人欺凌得好。
敬姝回到倚翠宫时,她晋升的消息也已经传来。
前脚刚坐下,内务府的人就又来了。
这回来的只有陈公公。
“奴才参见贵嫔娘娘,恭喜娘娘了!”他人一到,就说起了喜庆的话。
“陈公公快起来吧,不知你今日过来是?”敬姝受了他的恭贺,也笑着问道。
“是这样,王公公派人传了圣上的旨意给奴才,说娘娘宫里的一个太监背叛娘娘,已经被拖下去杖毙了,如今便少了个人,叫奴才挑几个忠诚伶俐的给娘娘送过来,请娘娘再挑一个。”陈公公道。
“原是如此,人在哪儿?带过来吧。”敬姝点了头。
很快,四五个小太监被送过来。
敬姝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很快就选了个面皮白嫩,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太监。
经过福云一事,她意识到,再怎么仔细防备,也根本防不住。
于是她干脆挑了个心里瓜多的,还特意指了他以后跟着陈笑,就当给自己解闷。
小太监见自己一来就这般得重用,自是喜笑颜开,跪谢连连。
敬姝摆摆手,叫他下去了。
“今日怎么是陈公公来?严公公呢?”这时候,见陈公公还未走,敬姝便笑着问道。
嘴上这么问,实际上是想听陈公公心里关于严公公的瓜。
毕竟,他俩是那种关系嘛。
敬姝也是今日心情颇为苦闷,想给自己多整点乐子。
“义父他有别的差事,这才没亲自过来,派了奴才到娘娘跟前伺候。”陈公公嘴甜地道。
他笑得一脸开怀,可心里却酸唧唧地道:“义父可真是个老不正经的,一大把岁数了,还被一个男狐狸给勾着,都好几天没叫我去他屋里伺候了……听说这男狐狸是崔家的人,因得罪了主母,被送到宫中折辱,净了身当了太监,这还是贵妃娘娘亲自吩咐的,要义父照应着点呢。
“这倒好,直接照应到床上去了……”
“咳咳咳!”
敬姝原本是一边喝茶一边吃瓜,听到这里,又是一个猝不及防,一口水差点呛到自己!
“唉哟娘娘您没事吧?”陈公公不知自己心里的瓜被敬姝偷听到,赶紧一脸关心手忙脚乱。
“咳,本宫没事。”敬姝摆摆手,拿帕子擦了擦唇角,又咳嗽了两声,这才是好了。
她看一眼陈公公,暗道也是自己不长记性,忘了宫里这帮饮食男女有多会玩。
不过,陈公公这个瓜,倒是透露给她一个信息。
她几乎可以断定,严公公必定是谢贵妃的人。
否则,崔氏不会将自家的人,送到严公公手上。
这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严公公上一回给自己送的一批奴才里,竟有两个都是谢贵妃安插的眼线。
她倒是有点好奇了。
那被送进宫净身当太监的崔家之人,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得罪了崔家的主母的?
都是同一家的,竟然不惜用这种手段……
传出去了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还是说,崔家主母笃定了此事不会被传出去?
“严公公真是个大忙人啊,陈公公跟着他,必定以后前途无量。”此时,敬姝压下心中所想,笑着让袖青给陈公公拿了赏钱,打发他走了。
陈公公千恩万谢地走了。
然而陈公公前脚刚走,御前的人又送了凝脂膏过来,足足三盒。
待把御前的人送走,敬姝才终于重新得了清净。
她颇有些无力地瘫在榻上,眼神放空地盯着一处。
“娘娘,今日的事,奴婢老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您说,谢贵妃那般质问圣上了,圣上居然都只是罚她禁足?还有谢贵妃还打了娘娘呢,圣上这般对谢贵妃,是不是有些偏心啊?”
这时候,袖青终于有机会跟敬姝说话了。
她手上拿了凝脂膏打算给敬姝擦药。
见此,敬姝也才想起来自己的脸还疼着肿着。
“圣上偏心不要紧,总归这一巴掌,本宫早晚都要加倍还给谢贵妃的。”只听她轻轻说道。
袖青有些心疼地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为她擦药。
敬姝则又跑神地想在坤宁宫时,谢贵妃无意间泄露的另一个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