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吴三魁擅自下令取消了全军戒备,改为轮值,除了当日值守的将士外,其余人该干啥干啥。恰巧今日,城内一个西域商人新开的一家怡春院举行开业大典,特邀请吴三魁出席晚宴,欣赏歌舞,把酒言欢。闻此消息,吴三魁欣然前往,正好找几个西域来的金发小妞儿放松放松。今夜,边关重镇朔北城的风很劲,也很急。戌时刚到,换了一身便装的吴三魁便带着几个下人来到怡春院。刚一进门,吴三魁便被扑鼻而来的阵阵脂粉香和院内宛转悠扬的鼓声、琴声、琵琶声的合奏之音所吸引。
咯噔!
听到派往突厥营地的传令兵传回来的消息,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的心头顿时咯噔一声,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顷刻间袭遍全身。
此前,大将军吴青云派出八百里加急给梁二虎下达大军开拔的命令时,就曾出言提醒过他,一定要对这些突厥人加倍小心。
铁木尔出尔反尔,答应借给云麾军的五万突厥铁骑最终只来了两万。
这事儿本就是蹊跷中透着诡异,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搞不好还会是一场针对云麾军的阴谋。
现在,狗日的火拨归仁率领麾下两万突厥铁骑连夜消失,不告而别,自然不会是星夜兼程的赶到龙城去帮自己收拾陈怀安啊!
既然不去龙城,那这两万突厥人还能去哪儿?
肯定是值此云麾大军南征之际,守城兵力空虚的朔北城啊!
一想到这儿,梁二虎的额头上便渗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就滚落了下来。
也顾不上什么南下龙城收拾陈怀安了,急忙吩咐道:
“传本将军将令,前军骑兵即刻整装开拔,其余各军全部停止休整,连夜返回朔北,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随着梁二虎一声令下,在盘龙关安营扎寨的八万云麾军立刻行动起来,准备折返朔北城。
很快,云麾军八千余前军骑兵便整装完毕。
主将梁二虎也披上铠甲骑到马背上,亲自率领八千骑兵策马返回朔北城。
心里,还在不断祈祷留守朔北的两万大军一定要坚持住啊,千万不要上了突厥人的当,打开城门把这群人面兽心的狗东西放进城去。
作为大新王朝最重要的几个边关重镇之一,朔北城城墙高大,防御工事完备且坚固,守城所需的滚石、擂木、猛火油等军备器械库存充足。
只要守城的两万云麾军打起十二分精神,即便是遇到漠北的突厥人不计伤亡代价强攻猛突全力攻城,依托坚固的城防工事守军也足以坚持十天半个月,直到援军赶来。
此刻,梁二虎最担心的就是火拨归仁这王八蛋趁夜假传将令,哄骗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把这两万突厥骑兵放进去。
一旦让突厥人进城,到时候两万对两万,那可真就是嘎嘎一顿乱杀了。
守城的云麾军负责嘎嘎,野蛮的突厥人负责乱杀。
留守朔北城的云麾军统兵将领是参将吴三魁,他是大将军吴青云不出五服的堂兄弟,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大军开拔前,主将梁二虎再三叮嘱吴三魁,南下龙城平叛的大军一旦离开朔北,就要立刻下令关闭全部城门。
守城将士需全部进入临战状态,兵不卸甲,马不卸鞍,以随时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敌情。
昨日大军开拔之后,吴三魁倒也的确遵照梁二虎的将令,下令守城军队兵不卸甲,马不卸鞍,保持高度戒备状态。
甚至是参将吴三魁本人,也披甲带刀亲自登上城楼值守。
可一夜过去,漠北草原方向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白天也是如此,一片苍茫的漠北草原上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啸之外,就再无任何风吹草动,更别提是有敌情了。
如此一来,吴三魁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暗道是这梁将军紧张过度了,哪有什么狗屁敌情啊!
一天天动不动就是兵不卸甲,马不卸鞍的彻夜备战,这他娘不是瞎折腾人吗,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于是乎,吴三魁擅自下令取消了全军戒备,改为轮值,除了当日值守的将士外,其余人该干啥干啥。
恰巧今日,城内一个西域商人新开的一家怡春院举行开业大典,特邀请吴三魁出席晚宴,欣赏歌舞,把酒言欢。
闻此消息,吴三魁欣然前往,正好找几个西域来的金发小妞儿放松放松。
今夜,边关重镇朔北城的风很劲,也很急。
戌时刚到,换了一身便装的吴三魁便带着几个下人来到怡春院。
刚一进门,吴三魁便被扑鼻而来的阵阵脂粉香和院内宛转悠扬的鼓声、琴声、琵琶声的合奏之音所吸引。
寻声望去,华丽的怡春院舞台上有一位以薄纱蒙面的西域美女正在翩翩起舞。
轻薄绚丽的舞衣根本遮拦不住胸前呼之欲出的一片白皙,在欢快的音乐节奏中上下起伏。
看得围观的一众男宾叫好声,口哨声四起。
“吴将军,您来了!”
这时,一个鹰钩鼻蓝眼睛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看到了吴三魁,当即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恭维着道:
“吴将军大驾光临,小院顿感蓬荜生辉啊!”
“来,将军,请上座!”
哈哈!
吴三魁爽朗的笑着,道:“阿巴斯,本将军祝你生意兴隆啊!”
老板阿巴斯咧嘴笑着:“借将军吉言,日后还希望将军常来捧场啊!”
“一定,一定!”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来到欣赏舞台最佳的位置落座,身为朔北守军参将的吴三魁,自然是坐到了上座主位之上。
落座后,吴三魁才发现这朔北城内的文官武将居然来了个七八成,好几个原本应该在城楼上值守的云麾军将领竟然也在其中。
正当吴三魁准备起身责问那几名当值武将时,原本在舞台中央表演的西域舞女,却突然踩着欢快的音乐节奏转到了吴三魁身边。
一双纤纤玉手,勾住了吴三魁的脖子后直接贴身热舞起来。
霎时间,吴三魁的鼻腔就被一股如兰似麝,沁人心脾的芳香所包裹,眼神迷乱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异域美人。
脑海中,也只剩下原始的荷尔蒙冲动在疯狂作祟,又哪里还能记得起他身上还肩负着保境安民之责。
见此情景,其余一众心思各异的看客们只得酸溜溜的拍手叫好,幻想着什么时候这异域美人才能来到自己身边,让自己一亲芳泽啊!
一时间,朔北城内有头有脸,有兵有权的上流人物齐聚怡春院寻欢作乐,喝酒划拳,好不潇洒,好不快活。
而此刻在怡春院后门的小巷子中,却有一队手持弯刀弓弩盾牌的突厥士兵,正悄然从怡春院后门内快步走出,在夜色的掩护下杀气腾腾的直奔朔北城南门。
怡春院内,歌舞升平,纵情声色。
怡春院外,冷风习习,危机四伏。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亥时时分。
朔北城早已实行宵禁的南门附近静悄悄的,只有更夫打更的声音凄凉而孤寂的回荡在南门上空。
在南门值守的云麾军士兵三三两两的靠在城门附近打着瞌睡,全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正在快速向南门逼近。
“什么人?”
突然,一名正搭着眼皮的守城士兵发现了那群逼近城门的突厥人,赶忙大声吼道。
嗖!
噗——
下一刻,那名守城士兵便被一枚箭矢射进身体,当场倒地。
嗖!
嗖!
嗖!
紧接着,更多的箭矢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射向守城的云麾军士兵,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也终于让守城的云麾军士兵反应过来,失声惊呼:
“敌袭——”
然而,为时已晚。
转眼间,这一百余名手持弯刀弓弩盾牌的突厥士兵就杀到了城门之下。
没有多余的语言,也没有喊杀的口号,一群人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就和混乱中仓促迎战的云麾军守城士兵战成一团。
这一百名参与夺门的突厥死士,那可都是突厥军队中身经百战的佼佼者,不仅箭术了得,百发百中,近身肉搏的拼刺本领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驻守在南门的三百余名云麾军士兵就被屠戮殆尽。
而那名准备击鼓求援的云麾军士兵,后背都被射成了刺猬,双手至死都还紧紧的握着鼓槌。
突厥士兵占领南门后,第一时间向城外施放了一支穿云箭,那一团绽放在黑夜中的橘色闪光格外刺眼。
随后,突厥士兵找到了绞盘将高悬于护城河之上的吊桥放下,并从里面打开了那两扇厚重的实木城门。
城外,早已在黑暗中等候多时的突厥铁骑先锋主将火拨归仁,在看到绽放在南门上空的穿云箭后,当即率领大军长驱直入,策马杀进了朔北城内。
原来,火拨归仁早就已经在城内安排好一切,那西域人阿巴斯开的怡春院就是他藏兵的地方。
怡春院选在今夜举行开业典礼也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为的就是让城内的云麾军群龙无首。
从一开始,火拨归仁就制定了武力夺城的计划,而不是像梁二虎预判的那样搞什么叫门那一套。
而突厥大汗铁木尔之所以改变之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作战策略,还要从常遇春以闪电之势攻破晋城开始说起。
这些年,铁木尔花重金培养商队到西北各地进行贸易,赚钱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收集情报充当细作。
所以,晋城被攻克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城中细作传回了铁木尔的大帐中。
眼见陈怀安的靖难之师一路南下,势不可挡,铁木尔也嗅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决定挥师南下逐鹿中原。
第一战,就是拿下朔北。
这才有了火拨归仁连夜撤军,不告而别的这一幕发生。
书归正传。
刚跃马进城,火拨归仁就对夺门的死士统领问道:“吴三魁和一众云麾军将领呢?”
“回禀将军,全都在怡春院呢!”
说着,这名突厥死士统领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嗤之以鼻道:“恐怕,此刻正在忙着钻女人的被窝呢!”
哼!
火拨归仁冷哼了一声,随后命令道:“拓跋烈,本将军命你带领一千骑兵赶往北门,拿下守军,打开城门恭迎大汗进城!”
“其余人,跟随本将直奔云麾军大营,传本将军将令,今夜不封刀!”
“末将得令!”
火拨归仁一声令下,朔北二十万军民的血泪史就此拉开帷幕。
先是突厥死士统领拓跋烈率领的一千兵马偷袭北城门,一番激战过后全歼守城的云麾军士兵,而后将北门城门打开,迎接大汗铁木尔和十万突厥大军入城。
紧接着,是突厥先锋主将火拨归仁率领的一万九千余突厥骑兵,趁夜杀进了云麾军大营,无数士兵于睡梦中丧生,被砍死,烧死者不计其数。
再然后,是突厥大汗铁木尔率领的十万突厥大军自北门进城,这群教化未开的北蛮子士兵刚进城,那骨子里的野蛮兽性就爆发了出来。
沿着朔北城内的大小街道,像篦子一样梳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遍,大多以残忍杀害城内青壮年和糟蹋祸害妇女为主;
第二遍,主要以抢劫金银财宝为主;
第三遍,以搜寻幸存者和继续抢夺金银财宝,粮食女人为主;
第四遍......
这一夜,傲立在西北边关数百年之久的朔北城,彻底沦为了人间炼狱。
到处都在杀人,到处都是女人痛苦惨叫的哀嚎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硝烟味,还充斥着北蛮子士兵肆无忌惮的狞笑声。
凌晨时分,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才率领八千骑兵赶到朔北城下,看着城门紧闭,火光冲天,惨叫哀嚎接连不断的朔北城内,梁二虎眼前一黑,应声跌落马下。
同时,身为云麾军守城部队统兵参将的吴三魁,是下半夜才被火拨归仁从怡春院的床上,用一瓢热气腾腾的马尿泼在脸上浇醒过来的。
当醉酒的吴三魁听到城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时,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弥天大祸,突厥人连夜举兵进城了!
但,为时已晚。
因此事发生在大新建安元年,史称“建安之乱”!
翌日。
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龙城北伐大军先锋主将樊无忌派出的斥候,第一时间就将朔北沦陷的消息传回军中。
闻此消息,龙城北伐大军中的统兵武将俱是震惊不已。
尤其是当年曾跟随先王陈破虏三征漠北,对朔北城有着深厚感情的庞先楚,更是急火攻心,怒不可遏。
当即怒道:“梁二虎这个奸险小人,祸国殃民,竟然放任突厥蛮子屠我同胞,辱我妇孺,将先王五征漠北的功绩毁于一旦!”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晋王请命,率领大军直取朔北,定叫那北蛮子血债血偿,横尸朔北!”
说着,庞先楚怒气冲冲的就要往中军大帐,陈怀安下榻休息的地方闯去。
“庞将军,且慢!”
这时,樊无忌突然开口叫住了庞先楚。
后者一愣,一脸疑惑的看向樊无忌。
樊无忌凑到庞先楚耳边,压低声音道:“庞将军,朔北沦陷于突厥之手,于晋王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樊无忌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问道:“庞将军,晋王此番于龙城举兵为何?”
庞先楚表情一滞,思索片刻后回道:“奉旨靖难,清君侧,除奸佞,安社稷,固国本!”
樊无忌道:“没错,所以咱们龙城兵马又叫靖难之师!”
随即,他话锋一转,道:“靖难之师的旗号,是对内作战用的,
现在突厥攻占朔北,乃是敌国入侵我边关领土,屠我王朝同胞边境子民,晋王若是直接对突厥开战,再打靖难之师的旗号是不是就显得不妥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
庞先楚眉头一挑,道:“樊无忌,你什么意思?”
樊无忌道:“我的意思是,晋王殿下何不借此良机于朔北称帝,黄袍加身,另立国号,名正言顺,师出有名的对突厥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