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欣喜之余,顺口回答:“陛下所言有理,但天下名师有限,即便是儒圣孔夫子,一生也仅仅教出了七十二位贤徒,三千余弟子啊。可我大明读书人何止数十万。”听到张居正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想法,朱翊钧干脆说道:“太傅,朕是想说不如把你讲课时的一言一行拓印出来,发布天下如何?”“陛下,这可万万不可啊!这样做,会引起全天下名门望族的反叛的啊!”“哦?此话怎讲?”“陛下,当今时代科举的晋升之路被豪门大族牢牢地把握住;而你这一举动,将会打破平民和豪门的间隙的啊!”
吃完饭,回到宫中,李太后泡了一杯香茶来喝。
“娘,你觉得唐掌柜怎么样?”
“就今天的事看起来,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啊。但真正怎样还得看之后的表现啊。”
“对啊,要是表现可以的话,皇家别的酒楼也可以交给他去管理。”
“嗯,要是下个月味极鲜收入能突破四千两,娘就再交给陛下一间酒楼!”
“那就谢谢娘亲了。”
...
今天是十月的第一个早朝,抄家的银子也终于押送回京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冯保的这句话,就意味着今天的早朝开始了。
“启奏陛下,南京右侍郎丁宾贪腐大案,款银贪腐案已查清,是由押送官员郭惟贤所为,他已将贪墨款项补足,同时户部尚书张国彦,治下不严,已经被撤职调查。于昨日晚,统计共贪腐白银五百八十万两,字画二百幅,地契三百三十亩。”
说话这人一看就是张居正安排的。
朱翊钧极为痛心地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悲愤无比地说道:“各位爱卿,五百八十万两!这是是什么概念!这可是比国家一年收入的四分之一还多啊!朕想问现在的大明官场到底是怎么了?诸位爱卿谁能给朕说说?“
一时间,所有大臣全部恪守本心,双目凝神于脚尖,一声不吭。
看着一群像大树一样沉默的衮衮诸公,朱翊钧眼神示意了一下刘守有。
“启奏陛下,臣还有要事要禀告。”刘守有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让不少人心里暗骂,这怕不是又要找谁的麻烦了。
“讲。”
“经过锦衣卫多日调查,边防各军都有拖欠士卒饷银情况。尤其是东南沿海和中央腹地方面,宁波府、福州府、泉州府,广州府和洛阳府多有拖欠。欠饷时间一到三年不等。”刘守有说完便回到队伍里,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张首辅,士卒饷银这样的情况,你知道么?”朱翊钧冷冷的问道。
“臣有罪,但臣刚刚接受全国事务,确实是了解得不多。但臣相信刘将军所说为真。边关将士绝不能寒心!”
“恳请求陛下用这抄家的钱款,去给将士们发放饷银!”
“李太后认为如何?”
李太后心善。而且有了陈太后的前车之鉴,也只好说,“全凭陛下做主!”
“那就听张首辅的吧,但是这笔钱的发放必须由锦衣卫全程监管!”
“陛下,这不符合祖制啊!最次也是由兵部和锦衣卫一同监管啊!”兵部尚书刘尧悔站出来说道。
“哦?刘爱卿可能保证兵部这次可以不贪一丝一毫?”
“陛下,臣可以保证!”
“保证?你用什么保证?将士们都已经两年多没发俸禄了!你现在又让朕去相信你?早干什么去了?啊?”
没想到朱翊钧突然发飙,对着兵部尚书刘尧悔大吼道。
“臣有罪!”
“知道有罪就好,朕劝你早早抓出兵部的毒瘤,不要逼朕亲自去查!”
刘尧悔一下就跪倒了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臣领旨...”
“此事诸位爱卿可还有意见?”
“皇帝圣明!”
看着面前一地的衮衮诸公,朱翊钧缓和了一下语气,“诸位大臣,朕知道现在的国家处处都需要银子;朕实在不想让这些大明的保护者变成一根利剑刺向大明啊!诸位爱卿也都是大明的顶梁柱,当然也都不希望如此吧?”
张居正没想到朱翊钧居然会刚柔并济来劝说朝廷诸公,不由的心里评价道:“手法很是老练,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抑或是性情纯良,真情流露。猜不透啊,这个皇帝,真的不一般啊!”
在这一段话说出来之后,朝堂诸公从私,公两个方面都没有办法再去打这笔银子的办法,这笔银子也真正的花到了实处。
...
早朝过后,又到了张居正给朱翊钧‘讲课’的时间了。
“来吧,背诵一下昨日给陛下留的课业。”张居正轻轻的吹去热茶上的茶叶,悠哉地抿一口,眉头微皱,随着茶水的吞咽,逐渐放松自己的眉头。
“怪不得迅哥描写孔乙己吃个豆子都那么传神,原来这时候的读书人都一个样,突出一个品字。”朱翊钧心里默念道。
这个阶段的朱翊钧早已过了读《论语》的阶段了,继位之后,张居正更注重地开始培养朱翊钧在权术方面的思考,例如《左传》……
但也幸好这一世的朱翊钧脑子还不错,花费一点时间也能流利的背诵出来。
在之后,张居正开始抽查昨天讲解的知识点,看到朱翊钧对答如流,于是频频点头。
“陛下记忆力非凡,共情能力极佳,对于名著也有自己的理解,这几日观察下来,老臣佩服啊。”张居正不痛不痒地捧了一句。
从张居正开始给朱翊钧尽心上课之后,朱翊钧就从未有过上辈子上课困怠的时候。
首要原因当然是没有课桌,无法趴着听课了;
其次就是一对一课堂,完全没有办法开小差;
第三就是张居正这样的名师完全可以将晦涩难懂的治国知识深入浅出地讲给朱翊钧听;让朱翊钧完全没有开小差的意思。
这就是教育资源的差别,而这样的差别就是阶级差别的其中一种情况。
张居正发现原本集中注意力的朱翊钧有些神游,便停下询问缘由。
“太傅,你教授我的东西,是如此的浅显易懂,但是同样的句子,在普通人那里因为没有师傅,反而根本学不到这些先人的思想,实在太过可惜。”
张居正没想到朱翊钧居然如此关心读书人,要知道明朝是皇权与士林阶级最为对抗的朝代。
张居正欣喜之余,顺口回答:“陛下所言有理,但天下名师有限,即便是儒圣孔夫子,一生也仅仅教出了七十二位贤徒,三千余弟子啊。可我大明读书人何止数十万。”
听到张居正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想法,朱翊钧干脆说道:“太傅,朕是想说不如把你讲课时的一言一行拓印出来,发布天下如何?”
“陛下,这可万万不可啊!这样做,会引起全天下名门望族的反叛的啊!”
“哦?此话怎讲?”
“陛下,当今时代科举的晋升之路被豪门大族牢牢地把握住;而你这一举动,将会打破平民和豪门的间隙的啊!”
“哦?可是朕现在需要的就是毫无根基的官员啊!太傅的意思是朕还不能去打破这个平衡?”
“陛下,时候未到啊。”
“那把这个起名叫《张居正品...》如何?这样总不会犯了豪门了吧?而且也可以帮助太傅立名啊!”
张居正没想到朱翊钧这么早就开始实现了对自己的承诺,当即说道:“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