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澜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尴尬。“他和我说了……”谢听澜顿了顿又说:“还是我去送吧,我本来也是要去县学的。”“不劳你费心。升儿年纪小,在书院里读书也辛苦,现在还睡着呢。”段无咎又看向柳之恒,柔声道:“他平时很是用功,难得休息,让他多睡儿吧,咱们就不叫他起来了,等他醒了,我自会送他。”柳之恒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想到升儿才十岁,就要“住校”,还得每天学习那么久,这大冬天的想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便也有些舍不得。
柳之恒和段无咎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弟弟柳之升已经到家了,就连碗筷都摆好,只等着姐姐回来。
看到柳之恒回来,柳之升立刻上前讨好地说:“阿姐,明日让表哥送我去书院可好?”
“为什么要让你表哥送?谢听澜不是也要回县学么?你跟他一起去不行么?你们顺路,搭个伴多好啊。”
柳之恒不是很想让段无咎去县城,她也说不准是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希望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若是跟谢听澜一起去,那我得起多早啊……再说了,那谢听澜还是外人呢,表哥跟我们多亲啊,对吧表哥?”
段无咎端着茶杯,轻抿一口,笑了笑道,“表弟说的是。”
“再说了,我方才去谢听澜家里送肉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了,明日不跟他一起去县里,我自己去。”
柳之恒只能看向段无咎,段无咎点点头道:“无碍,你放心吧,我送表弟,定不会让他出事。”
她那是担心弟弟么?
她担心段无咎。
柳之恒无奈,又问弟弟:“那谢秀才什么反应,他怎么说?”
柳之升想了想说:“没什么反应,就哦了一声。”
柳之恒也不知道谢听澜生气没,但想想,应该是没有生气的,谢听澜可以少个麻烦,他应该开心才对。
“那就行,吃饭吧!”
柳之升如愿以偿,开心地大口吃肉。
然而,此刻在家中的谢听澜并不开心,他看着桌上那碗红烧肉,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村子里今天都传遍了,柳家的表哥,一掌就拍死了一只野猪,救了李家的孙子李大宝。
因为柳一鼓的身手也是村子里最好的,出了名的厉害,所以对于段无咎的厉害,大家虽然赞叹,但也不算太吃惊,只觉得柳家果然不同凡响,还有人打听柳家的表哥有没有娶妻,想给他说亲呢。
但谢听澜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村夫,他知道,无论是柳一鼓还是那个什么段雪郎,两人这般的身手,都不会是普通人。
谢听澜怎么越来越不相信那个段雪郎是柳之恒的表哥了呢?
他正思索着段雪郎的事情,那柳家小子就端着肉来了,还开心地表示,以后都不要谢听澜接送了,有他的表哥送他。
柳之升张口闭口就是表哥,真想不到,不过一天而已,那个什么劳什子表哥,就把他给收买了。
谢听澜看着桌上的那碗红烧肉,也是越看越不顺眼,起身端着碗送去给了邻居。
……
第二天一大早,谢听澜还是辰时一刻就来到了柳家门口。
她来的时候,柳之恒还没起,正一个人窝被窝里看书呢,她磨磨蹭蹭起身,披着衣服准备出门看看,没想到,段无咎比她先去开门。
谢听澜见到开门的是段无咎时,脸上的表情差一点绷不住,但他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拧着眉,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质问道:“怎么是你?”
段无咎不卑不亢,含笑看着谢听澜,眼里竟尽是轻蔑之色,道:“这是我家,自然是我来开门。谢公子有何事,可以和我说。”
见到段无咎挡在门口,完全没有要请自己进去的意思,谢听澜冷哼一声道:“让柳之恒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你可以跟我说。”
“我找柳之恒,柳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管吧?”
柳之恒披着衣服走到门口时,正见着这一幕:段无咎听到谢听澜说他是外姓人,垂眸低头,一副被戳中痛处,尴尬又难受的模样。
“是,我的确是外人,我去给你叫阿恒。”
谢听澜有些意外,方才这人还满脸的轻蔑,怎么一下子就这么老实了?
柳之恒见到段无咎被谢听澜欺负了,急急忙忙跑过去。
“表哥!”
段无咎扭头看到柳之恒,一脸的惊喜,紧接着,又皱起眉头。“阿恒怎么穿得这么少?”
“没事儿,我不冷,刚从屋里出来呢。”
“就是这样一冷一热的才容易生病……也罢,反正也说不了两句。谢公子找你呢。”说着段无咎又转头看向谢听澜,“谢公子有什么话要和阿恒说,快说吧。”
一副赶紧说完就走,别冻着我们家阿恒的模样。
谢听澜一肚子无名火,他冷遮脸看向柳之恒,语气生硬地说:“我来接柳之升去县里的书院。”
柳之恒有些惊讶地问:“升儿还没起来呢,他昨日同我说,跟你说好了,让表哥送他去书院的。怎么,我没和你说么?怎么害你白跑一趟。”
谢听澜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尴尬。
“他和我说了……”谢听澜顿了顿又说:“还是我去送吧,我本来也是要去县学的。”
“不劳你费心。升儿年纪小,在书院里读书也辛苦,现在还睡着呢。”段无咎又看向柳之恒,柔声道:“他平时很是用功,难得休息,让他多睡儿吧,咱们就不叫他起来了,等他醒了,我自会送他。”
柳之恒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想到升儿才十岁,就要“住校”,还得每天学习那么久,这大冬天的想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便也有些舍不得。
“谢公子,我看还是让表哥送升儿吧,就不劳烦你了。”
段无咎勾了勾唇角,冲着谢听澜笑了笑。
看到段无咎那张脸,谢听澜就不舒服,他看向柳之恒,又说:“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柳之恒想跟谢听澜出去,却被段无咎一把抓住了手。
段无咎看向谢听澜,“外面太冷了,有什么话进屋说,我怕冻着阿恒。”
谢听澜看一眼段无咎抓着柳之恒的手, 眉头挑了挑,只觉得胸中憋了一口气。柳之恒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段无咎握得紧紧的。
谢听澜看着段无咎,两人无声的对视,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诡异。
饶是柳之恒这个铁骨铮铮的女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不是在为了她争风吃醋吧?段无咎会吃醋很正常,可谢听澜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最烦她了么?
谢听澜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冰冷。
“不用了,我就不进去了,”谢听澜拒绝,他捏着拳,看着柳之恒,冷声道:“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谢听澜转身拂袖……
柳之恒觉得谢听澜的态度很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段无咎看到柳之恒看着谢听澜离开的背影发呆,赶紧说:“阿恒,你赶紧进屋去,别冻着了。”
说着,立刻关上院门,拉着柳之恒飞快地回屋了。
……
谢听澜走了几步,还是控制不住地转过身,却只看到紧闭的院门。
曾几何时,柳之恒是那样痴缠着他,他是甩也甩不掉,就算他骂她不知廉耻,嫌弃她给自己做的一切,她还是会巴巴地凑上来。
可现在呢?
谢听澜只觉得有什么似乎失控了,仿佛有什么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不见了……
照说他应该开心才是,他不喜欢柳之恒,甚至厌恶她的浅薄恶毒、卑贱粗俗,他更不愿意娶一个对他人生毫无帮助的猎户之女。
可为什么,他会有种被人揍了一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