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了一会,见贺齐舟颇为镇定,也不再搭腔,就面对张路遥,简单地将龙吟和迟源被调虎离山,自己和卫进贤被制住、白巾盗被救走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一脸严肃地对张路遥说道:“张大人,你我都不是习武的材料,但龙大人还有迟老先生都肯定,至少有一至两名高手在暗中隐藏,而中午出现在江湖楼外用金锭出手的中年人,身材和武功都与制住我和卫大人的那人相似,听王龄说,这两位少年还有许公子和那人相谈甚欢,故想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去向。”
那名捕快悻悻道:“啰里八嗦,走吧。”转身回去后见到王龄带队的众人,上前在王龄耳边嘀咕了几句。,王龄一脸坏笑,低声说了句:“同处一室一下午?看样子是白跑一趟了,不过把他们都带回去,恶心一下张路遥也不错。”
一句话引来那捕快淫笑连连,正巧被远处的张晴柔看在眼里,张晴柔先前还暗暗担心小姑娘是否会说漏嘴,见那捕快悻悻回来也就放心了,心想那女孩帮着老人骗了那么多人,又见过这世道上如此险恶之人,心性早已不能以寻常孩子般度之了,心中又是一阵叹息。不过见那捕快地表情,心头大恨,悄悄加快脚步,走到那捕快身边,正擦肩而过时,故意用肩膀靠了对方一下,然后勃然大怒道:“好小子,敢吃姑奶奶豆腐,找死啊!”边说边撩起一脚狠狠踢向那名捕快腰眼。
那人痛呼一声,倒地后艰难爬起,刚想要说什么,又被张晴柔狠狠扇了一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脸上五条纤细指印清晰可见,王龄正想上去劝阻,张晴柔转身指向王龄鼻子,骂道:“你手下尽是些什么下作玩意!王龄我警告你,回去好好罚罚这家伙,如果你轻意放过他,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众人等直看得目瞪口呆,王龄也不想再生枝节,心中更是嫉恨,心想,陈大人早晚会收拾你们一家。面上却只能打了个哈哈,示意那捕快躲一边去,然后问过贺齐舟两人,得知都会骑马,而张晴柔三天两头都会打马江湖,王龄就让三名捕快下马自己走回去,反正也就两里路程,自己带着马队回到府衙。差人通报后,知府大人只让王龄自己带着两人去客厅,张晴柔当然也跟着去瞧热闹。
当看到张晴柔率先进入客厅,张路遥立即跳了起来,叫道:“我地姑奶奶唉,一天到晚都不着家,一些个大盗进城里来了,陈杞那小子都被绑了票了,你这是要急死我呀?”
随后跟入的王龄不等张晴柔开口,急忙道:“知府大人莫急,大小姐和这两位小兄弟一见如故,整个下午都在丹桂居地客房里,聊得投机着呢。”说完回应了一下陈沿投来询问地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张晴柔狠狠瞪了一下王龄,大声道:“王龄,小心我撕烂你这张狗嘴!”然后对张路遥说道:“爹,他俩是小师弟地朋友,这次也去金陵参加乡试,你不用再派人跟着了,我们一起去金陵找师傅和小师弟,记得多给我准备点盘缠!”
张路遥对自己这个女儿是绝对骄傲的,毕竟不是谁都能拜在全真元老元澈门下的,当下就笑弯了眼睛,柔声道:“好好好,记得替爹向元仙师问个好,盘缠么,向你妈去要了。这位是南直隶总捕头,龙吟大人,丫头,向龙大人问个好。”
张晴柔向龙吟施了个万福,龙吟暗自心惊,元澈的弟子?又是个得罪不起的主,那胆小如鼠的胖子,命倒是真好,生个女儿这么标致,还攀上了元澈?见张晴柔行礼,面带微笑地说道:“贤侄女不必多礼,公务在身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到金陵记得来找本官,本官会派人带你好好逛逛金陵城。”
张晴柔马虎地道了声谢,张路遥说道:“陈大人,人都来了,有什么话起赶快问,别再浪费时间了,莫要让贼子都走个精光。”
此时王龄在陈沿身边耳语了几句后,陈沿道:“知府大人此言差矣,本府发生的案件下官如何敢独断,这不是来给您汇报了吗?”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等知府答话,就直接转向贺齐舟二人,盯着有些局促的林川问道:“这位小兄弟,今日有舟子见你们泛舟湖上,可曾遇到过什么熟人?”
林川一愣,答道:“什么泛舟?什么熟人啊?再说湖上哪来什么舟子?”
贺齐舟心中一紧,林川真是根不开窍的木头,再被这样问下去就要出事了。
尽管王龄示意不太可能是这两人,但见林川心虚,陈沿还是想再讹一下这个傻乎乎的少年,而且他怀疑很可能是李济尘救走了他们,故又有一双三角眼紧紧盯着林川的眼睛继续诘问:“小兄弟,你没去泛舟又怎知湖上没有舟子撑船?帮你们撑船的那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或许你还不认识吧?要不要我告诉你?”
林川意识到失言,见陈沿一脸阴森,不免心中一慌,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道:“我们下午一直就在和大小姐聊天,哪儿都没去。”
贺齐舟急忙顺势插话道:“你这木头,我们行走江湖和女侠喝茶聊天脸红个什么?回禀大人,肯定是那舟子看错人了,上午我们路过扬州湖时的确想去泛舟游湖的,只是走了小半圈都没见着一条船,后来听张大小姐说包一条小舟每个时辰要三钱银子,贵死个人了,我们想想还是算了吧,张大小姐说这几日城内粮价飞涨,饭都快吃不上了,谁还会花钱在这鬼天气里去湖上吃冷风啊,所以我们下午就没出去。”
“是啊,陈大人,你毕竟是一府同知,你得快想想办法让你大东家少赚点了,米铺好歹也别再涨价了,这衙门口整天堵着这么多人也不是个事,再说你不是要汇报案情吗?东拉西扯谈什么游湖啊?”张路遥也有点不快,插话进来。
陈沿心中暗讽了张路遥一句草包,对于贺齐舟的答话,竟是看不出丝毫破绽,但并没有就此打消疑虑,反而认为这小子比另一个奸滑多了,越是解释得周全,越有点用力过猛、欲盖弥彰的味道,故盯着贺齐舟道:“有贼人是坐小舟遁去,我想如果你们也曾游湖或许会发现些什么,不过想来是那舟子认错人了。”
盯了一会,见贺齐舟颇为镇定,也不再搭腔,就面对张路遥,简单地将龙吟和迟源被调虎离山,自己和卫进贤被制住、白巾盗被救走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一脸严肃地对张路遥说道:“张大人,你我都不是习武的材料,但龙大人还有迟老先生都肯定,至少有一至两名高手在暗中隐藏,而中午出现在江湖楼外用金锭出手的中年人,身材和武功都与制住我和卫大人的那人相似,听王龄说,这两位少年还有许公子和那人相谈甚欢,故想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去向。”
贺齐舟其实知道那年轻人叫李若谷,不过他身边的中年人叫什么真不知道,既然问的是中年人,就认真答道:“你是说那个中年人吧,嗯,那人很有钱,一出手就是两枚大金锭,不像是坏人,我们也是刚刚认识,听说要去京城,下午就走了,许公子也在,我们也没说几句话,又不像刚才王大人那样低声耳语,说话都挺大声的,还有那位王大人、三位姓陈的公子也在,应该都听到、看到的,我们确实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底细。”
张路遥沉声道:“陈大人,那条线我看不用盯了,那两枚金锭我已经交账房登记在册了,明天就去钱庄兑换了银子购粮赈灾,两枚金锭都有户部的印戳,应是官家封赏之物,回头你可以去看一下。”
陈沿心中咯噔一下,白巾盗身后果然水深得很,看来自己这点道行还真奈何不了对方,已经断了三指,儿子也不知所踪,再追究下去真要得不偿失了,好在名义上是迟源和卫进贤看管着白巾盗,陈家打向自己的板子应该不会太重,况且如果想要经营江陵府,自己还是最合适的人选。正准备回去从长计议,忽然有人在门外大叫:“陈大人,陈公子找到了!陈公子找到了!”
陈沿急忙跑出门外,连声问道:“人呢?人呢?”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唯恐陈杞有什么三长两短。
只见一名捕快飞速跑入院内天井,对陈沿道:“陈大人,公子没有大碍,已送到您署衙里休养了,是被人点了穴道,嘴里塞了袜子,丢在衙门对面湖边的大柳树上都一个多时辰了,最后还是公子自己冲开穴道,拔了袜子,喊出声来,被正在巡岸的小人救下来了,公子说只是全身酸软,并无其他伤势。”
陈沿心中一定,刚想转身走回知府客厅,又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道:“作案之人一般不会随身带一只袜子,”抬头又问了那名捕快,“那只袜子还在吗?”
那名捕快本已跑得大汗淋漓,其实可以叫别人来通报,但这份大功怎么能让别人分享,所以救下陈杞后,先想着将人送到同知官署,一看陈沿不在,一打听在这里,又急匆匆地跑过来,哪里还会上心袜子之事?一想到陈沿的阴狠,一身热汗马上变成冷汗,答道:“陈大人,小的这就去树下再找找。”转身走出没几步,又想起一事,对陈沿道:“陈大人,公子有一只脚上没着鞋袜。”
陈沿脸一阵红一阵白,对那名捕快没好气地说道:“别去找了,你先回去看着杞儿吧。”
厅里的众人,大多走了出来,张晴柔掩着嘴,强忍住没笑出声。卫进贤说道:“陈大人,陈杞武功不弱,制住他的人多数还是那中年人无疑,人没大碍就好,我们这就去看一下吧。”
陈沿听到儿子无恙,心中大定,凭空又多出了许多底气,反而没有急着去看儿子,返回客厅后,对正坐着打瞌睡的季晟问道:“季捕头,这几日不见你踪影,平时干干净净一个人,怎的今日到知府家里都不打理一番,能否告知一下刚才都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