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洪水湍急,加上柳元掐指一算,说此子不沾五行,心术不正。所以众人心有不忍,可也没人敢下水。眼看着木桶就要被卷入漩涡,人群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跳进水里,冒着生命危险,硬是把木盆里的孩子给捞了上来。下水的人是我爷爷,木盆里的孩子就是我大伯。李三爷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嘿嘿的笑了两声,失去活力的脸皮堆积在一起,像是干枯的老松树皮,用有些泛蓝的眼珠子盯着我,呵呵笑道:“看来柳元也不是真的神仙,至少在你大伯这事上,他算错了!”
李三爷从回忆里回过神,给我讲述了一段五十年前的往事。
那时的蟒河比现在还要诡谲。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对我们村来说,渔产丰富的蟒河反而是一条吃人的河。
村里的成年的男子,只要一靠近河边就准得出事,几年下来,我们村都成了有名的寡妇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柳元出面,他在蟒河边上一连做了七七四九天的法事,最后从河里捞出一口红棺,蟒河才得以平静。
我听到这里暗自嘀咕,心想义庄里的红棺,应该就是那会从蟒河里捞出来的。
我没有打断。
李三爷继续说,红棺捞起来的那天,天降大雨,百年未见。蟒河里的水翻着白浪往上涨,柳元叫去拖红棺的青壮跑起来,速度都快跟不上洪水上涨的速度。
也就在众人快要出河滩到高地的时候,雨声中突然传出孩童的哭啼,透过雨帘,众人看到江面上漂来一个木盆。
当时洪水湍急,加上柳元掐指一算,说此子不沾五行,心术不正。所以众人心有不忍,可也没人敢下水。
眼看着木桶就要被卷入漩涡,人群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跳进水里,冒着生命危险,硬是把木盆里的孩子给捞了上来。
下水的人是我爷爷,木盆里的孩子就是我大伯。
李三爷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嘿嘿的笑了两声,失去活力的脸皮堆积在一起,像是干枯的老松树皮,用有些泛蓝的眼珠子盯着我,呵呵笑道:“看来柳元也不是真的神仙,至少在你大伯这事上,他算错了!”
我没有答话,心里说不出是难受还是怎么的。纠结了好一会,我才放下心结。
不管大伯是不是我亲大伯,他都是我大伯,他的所作所为,我也都看在眼里。
何况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一个婴孩这辈子是好人还是坏人。
陪着李三爷聊了半个多小时,见天色不早,我也准备回义庄。
但就在我起身的时候,李三爷也跟着我站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用力抓着我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姜娃子,你要是碰到二狗,记得让他回家看看三爷爷!”
不知道是被李三爷的样子给吓到,还是被他的话给吓到,我顿时就冒了一身的冷汗。回过神,我想告诉他二狗已经死了,可是看着他眼窝里渐渐浑浊的眼珠,还是忍住没说。
如果我没算错,李三爷的大限也就在这几天,他说出这种话,可能是神志不清,我没必要再去伤他的心。
出来到院子里,何发奎已经喝红了脸,拉着二狗爹正在说话。声音很大,我听了下,他也在说重丧的事,为了赚钱,他把事说得很大,把李大伯脸都吓白了才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出手,重丧也能化解。
其实丧葬事上碰上重丧很正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张二奶奶这事,我觉得李三爷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天命难改,顺其自然就行。
我不想惹张发奎,听了会就回了家。
水葬可以选日子,离张二奶奶下葬还有三天,期间吊丧的亲戚都要村乡帮着招待。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我让大伯不要管,明天我在下来帮忙。
大伯给我装了点米,送我出门,分别的时候,我看到大伯两鬓斑白,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是孤寡一人,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
回到义庄,我第一时间就去给五行灯添油。
柳老道不在,看不见更加的肆无忌惮,紧跟在我后面,不停的对着我吹气。
我心里火冒得很,可又没办法,只能在心里骂上几句,想着让她再嘚瑟几天,等我画出五行水符,打出她的原形,直接用柳老道的葫芦给她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