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开始的那年,当着国公夫人的面,裴晏舟不得已唤了她几声,后来这声妹妹,便极少再听过。最后还是裴晏舟先清醒过来。他一手停在宋锦茵的脖颈,一手圈住她的腰,俯身咬住她白嫩的耳垂。热气落在她耳畔,溢出的话语却像是猝了冰。“我可以把你送给任何人,但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都别想拿走那张卖身契。”“裴晏舟。”宋锦茵的心逐渐往下沉,眼尾的泪珠也突然成串地往下掉。她曾以为时间久一点,或者待裴晏舟查清真相,他们两人之间就不会只充斥着恨。
因着有裴晏舟在,宋锦茵行完礼便退到了一侧。
只是前头没了裴晏舟挡着,那冷风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往她身上灌。
她看了一眼长廊,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不走此处,那风便不可能全打在裴晏舟的身上,这一路吹回去,以她眼下的身子,不出两个时辰,必会倒下。
这一想法让宋锦茵心头一惊,可下一瞬,裴晏舟替叶晚秋撑伞的画面随之而来。
她自嘲一笑,彻底打散了这点子柔情的念头。
若不是醉了酒,裴晏舟永远都不会对她心软。
眼前裴瑾之正在客气地寒暄。
他身为二房嫡子,是除了裴晏舟外,老夫人最疼爱的孙。
国公府里的人说起他来,总是一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既没有裴家二老爷那般爱算计,也没沾染上二夫人的势利,反倒有几分国公爷年轻时的风采。
是不少人都称赞的好儿郎。
只是这一切,依旧入不了裴晏舟的眼。
“听闻昨夜叶姑娘受了惊吓,还是大哥亲自过去陪了许久才好起来,这般看来,弟弟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向哥哥讨杯酒水喝了?”
“二弟何必向我讨酒水喝?”
裴晏舟眉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昨夜那风甚是寒凉,想起那院落偏僻,不过是去瞧了一眼,做不得数。”
“确实是冷了些,只是不知昨夜大哥去陪佳人,身侧可还是咱们锦茵妹妹跟着?”
“院中婢女粗鄙,当不得二弟一声妹妹。”
裴晏舟单手负于身后,掀眸扫过时,自带着一股子清冷的气势。
而原本还在笑着询问的裴瑾之,几场来回之后,声音逐渐透着干涩。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后头垂眸不语的宋锦茵,见她并未有反应,心中狐疑这才松了些。
直到回了世子院里,宋锦茵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在这一片凉秋中浸出了汗珠。
会咬人的狗不叫。
裴瑾之不一定是恶犬,但他刚才的试探太过明显。
所以昨夜那对男女......
宋锦茵唇瓣紧抿,一点也不想窥探到任何与国公府有关的事。
“要是不愿过来伺候,你便继续去外头跪着。”
裴晏舟解了外衫,瞧着宋锦茵站在一侧沉思,脸上仍旧没有恢复一丝血tຊ色,唯有唇上本该愈合的伤口,又一次映出了殷红。
他有些烦躁,粗声道:“在想裴瑾之?”
“奴婢不敢。”
宋锦茵回过神,上前准备接过他换下的外衫。
裴晏舟的院里也有不少女婢,只是都只能在外头干活,除了她,唯一能踏进内院的,也只有偶尔送东西进来的雪玉。
所以这等贴身的事,王管家从来都只让她碰。
“奴婢替世子更衣。”
“不敢,你有何不敢的?”
裴晏舟攥住她的手腕,“他便是昨夜假山后头那人,不若我直接将你送到他院里去,看看他是会弄死你,还是会将你当妹妹养着?”
宋锦茵下意识抬眸,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即又归为平淡。
将她送给旁人这种事,裴晏舟或许真做得出来。
这些年,他所有的冷静自持都只出现在其他人的眼中。
对她,裴晏舟与疯子无异。
手腕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皓白肤色下是逐渐清晰的红痕。
宋锦茵想起今日这一场。
从清醒后叶晚秋对她的挑衅,到柳氏与她撇清母女关系,亲眼见她被侮辱的无动于衷,再到裴晏舟当着众人的面对她的报复。
桩桩件件,像是一张又一张浸透了水的帕子,不停地压在了她的口鼻上,让她越发地喘不过气。
她突然就泄了气,心底弥漫出一股悲凉。
想了想,宋锦茵忽然就放松了下来,不管不顾地开了口:“世子若是想送便送吧,只是奴婢的卖身契,还请到时候一并送过去。”
攥着她手腕的人浑身一僵,脸色阴沉的可怕。
半晌后,他另一只手覆上了宋锦茵的脖颈,粗粝的指腹反复摩挲,目色晦暗又隐忍。
“这么想离开我?”
“嗯,是。”
“忘了柳氏当年是如何送你进来的?”
裴晏舟笑了笑,眸中寒星渐起,“你们母女当本世子是什么?想塞人就塞人,想离开就离开,嗯?”
修长指骨微微蜷缩,轻轻刮过宋锦茵脖颈上跳动的一处。
“我养了你这么久,你便是这般回报我的?我的好妹妹。”
一声妹妹,让两人都愣了神。
除了最开始的那年,当着国公夫人的面,裴晏舟不得已唤了她几声,后来这声妹妹,便极少再听过。
最后还是裴晏舟先清醒过来。
他一手停在宋锦茵的脖颈,一手圈住她的腰,俯身咬住她白嫩的耳垂。
热气落在她耳畔,溢出的话语却像是猝了冰。
“我可以把你送给任何人,但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都别想拿走那张卖身契。”
“裴晏舟。”
宋锦茵的心逐渐往下沉,眼尾的泪珠也突然成串地往下掉。
她曾以为时间久一点,或者待裴晏舟查清真相,他们两人之间就不会只充斥着恨。
若是这些都不行,那她就安稳一些再等两年,拿回卖身契,去消了奴籍。
宋锦茵觉得,总归要有点盼头才行吧,不然她在这府邸的每一日,根本就过不下去。
可她没想到,裴晏舟竟是压根没打算让她离开。
“裴晏舟,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呢?”
裴晏舟的手紧了紧,只觉得从她嘴里念出自己的名字,让他的火越发难熄。
“不想待在我身边?好。”
宋锦茵一怔,睁着微红的眼看着他,正巧一颗硕大的泪珠滴落,水雾骤散,衬的双眸清亮。
下一瞬,身子腾空而起,她整个人被丢进了里头的床榻。
高大的男子欺身而上,按住她的双手,薄唇从耳垂落下,划过脖颈,停在她衣襟处。
“柳氏那条命我留了八年,你走前,记得先替她收尸。”
“还有你带了几年的那个丫头,虽姿色模样不如你,但总归是要替了你的位置才行。”
“至于安阳县......”
裴晏舟看着她又一次被水雾覆盖的眼,拼命压住内心快要将自己吞噬的躁动,话语染上冷霜。
“若是那些人知晓,曾经让他们称赞不已的县令夫人,在他们县令尸骨未寒之时,转身就......”
“裴晏舟,你疯了?”
“是,我疯了,从我拉你上了这张榻开始,你就该知道,我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