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第一次,他快速的自15年前的悲剧中抽身。她确实挺有意思,明明知道自己于她而言的危险,却还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忍不住的关心和心软。这样的人总是会吃亏的,后来在浴室被欺负就是最好的证明。自于是出来之后的记忆是模糊的,他似乎还做了个梦,梦到有个人一直坐在床边陪自己。但也只能是梦了,没谁会陪自己,萧染怕是在自己睡着之后就离开了。应该的,商酌言想,没谁不怕自己,也没谁会一直陪着自己。昨天那几个小时的陪伴就算是他偷来的好了。
唐佳很快来了,在休息室里看到只围了一条围巾的萧染,脖子上有暧昧的痕迹不说,还有一道明显的掐痕:“你脾气这么好的吗?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不拿枕头闷死他,也应该揍一顿出出气啊。”
萧染:“……”
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可能就这么杀了商酌言,揍一顿不是不行,但难的是以后,等他醒了,痊愈了,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很难不会想到自己身上来,他只是病了,又不是失忆。
商酌言的性格,鬼知道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萧染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唐佳看出了萧染脸上的无奈,笑笑:“我开玩笑的。”
说着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你去换衣服吧,我看看他。”
“好。”
萧染在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唐佳正在给商酌言扎针,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扎了两次都没扎进去。
萧染:“……”
商酌言并没有醒来,还在沉沉的睡着,唐佳无意多留,更何况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再这里继续待下去,临走之前问萧染走不走,萧染应该要走的,她和商酌言的关系也并不适合,但萧染却问:
“你觉得他能在吊瓶打完的时候自己醒来拔针吗?”
唐佳闻言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挥挥手便潇洒地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和商酌言在浴室胡闹的缘故,时间明明已经很晚的现在,萧染竟然没有丝毫的困意,但就这么坐着也实在无聊的很,于是萧染将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拿了过来,盘腿坐在休息室的地毯上,趴在矮桌上修起了图。
时不时的会去看一看商酌言的吊瓶,起身活动的时候也会去摸摸他的额头,探查一下体温。
后半夜的时候商酌言的点滴打完了,萧染去拔针的时候又去探了一次他的额头,体温虽然还是有点高,但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吓人了,她拔了针刚要离开却被商酌言抓住了手,萧染以为他醒了,抬头看他。
他的确是醒了,但没彻底醒来,眼睛只微微睁开了一点看着她,萧染怀疑他连自己是谁都无法确定,但那双手却没放开的意思。
萧染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意识到抓着自己的这只手是昨天晚上商酌言用烟烫伤的那只手。
萧染不敢用力,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一点点的浸湿自己的手背。
是血。
“疼吗?”萧染问他。
“别走。”商酌言答非所问。
萧染静默片刻:“我去拿医药箱,你手需要处理一下。”
商酌言似乎懂了,却依旧没有放开他,萧染于是又说:“我不走,很快回来。”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像哄孩子一样的去哄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商酌言。
太魔幻了。
但商酌言似乎相信了她的保证,微微松开了她,看着萧染离开,从矮桌下取了医药箱回来,坐在床边的位置掰开他的手一点点的帮他处理伤口。
商酌言依旧半梦半醒的看着她,其实他很疼,说不出哪里疼,头疼,手疼,胸口疼,浑身都疼,但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的这个身影,他竟觉得很安稳,安慰的他舍不得闭上眼,怕她走了。
伤口处理好,萧染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那绝对是自己看到过的商酌言最无害的模样,像个忐忑求爱的孩子。
他在担心自己离开,萧染想,所以他才会又一次抓住了自己的手。
应该要离开的,留下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或许是受了夜色的蛊惑,或许是想到他为母亲做的那些事,加上折腾了一个晚上的困意又在这一刻来的排山倒海,她渐渐支撑不住,就那么睡了过去。
或许是睡得早,也睡的沉,商酌言醒来的时候天只不过才刚刚亮,发烧的原因记忆有些混乱,盯着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才想起昨天晚上昏死过去之前发生的事儿。
他没想过昨天晚上萧染会突然回来,又撞见自己的狼狈。
自从母亲出事之后每年的忌日他都会一个人待着,或许是母亲离开的太惨烈,每年的这个时候商酌言都会控制不住的脾气,他疯狂的想拉着整个商家陪葬。
这个时候出现在身边的人,不管是谁总会被牵连。
萧染也没有例外,她突然的靠近的确让商酌言几乎没有看清她的脸就直接掐住了她,他的确是下了狠手的。
如果不是后来的一句‘六叔’让他觉得声音熟悉,商酌言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清醒的过来。
后来放她离开是真的想让她走,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想牵连她,他也以为萧染是真的走了,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他才想要从痛到麻木的感触里抽身。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瞧见了办公室门外还亮着一盏灯。
萧染没有离开,商酌言是意外的,虽然知道萧染不可能是留下来陪自己的,但想到自己在一遍遍揭开伤口的时候有个人始终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坐着,商酌言第一次觉得有个人陪其实是件不错的事情。
他叫她进来,起了逗她的心思。
这也是第一次,他快速的自15年前的悲剧中抽身。
她确实挺有意思,明明知道自己于她而言的危险,却还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忍不住的关心和心软。这样的人总是会吃亏的,后来在浴室被欺负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于是出来之后的记忆是模糊的,他似乎还做了个梦,梦到有个人一直坐在床边陪自己。
但也只能是梦了,没谁会陪自己,萧染怕是在自己睡着之后就离开了。
应该的,商酌言想,没谁不怕自己,也没谁会一直陪着自己。
昨天那几个小时的陪伴就算是他偷来的好了。
伤痛已经过去,生活却还要继续,商酌言还有未做完的事,他还得继续活下去。发烧出了一身的汗,他想要起身去洗个澡,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抓着一件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意外的看到了萧染的睡脸。
那一刻,商酌言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的愣住了,连呼吸都好似停下了。
他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确定了萧染一直在,一直没走,就这么守了自己一夜。
那个迷迷糊糊的梦也在这一刻与现实相连。
原来那不是梦。
萧染坐在地毯上趴在床边的位置,大概是累极了,所以连这样别扭的姿势也能睡着。
商酌言应该要叫醒她的,自己也应该起来了,但奇怪的是他突然的不太想动了,想要把这一刻无限延长,即便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个很幼稚的想法。
几分钟后,商酌言狠心掐断了这一刻的温暖,松开了握着萧染的手,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口也已经被处理过,医药箱还在旁边放着,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做的。
这人傻不傻?在自己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还这么对自己?她到底知不知道给予帮助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商酌言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动作轻缓的不想打扰熟睡的人,将萧染抱回床上的时候她有片刻的醒来,睁开眼看到了商酌言,商酌言动作都停了下来,以为她会在下一刻清醒,然后从怀抱里跳下来,快速和自己拉开距离。
或许还会不承认昨天晚上的事情。
但意外的是她好像并没有特别清醒,因为她在下一秒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商酌言的额头,就在商酌言怔忡不明白她举动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萧染轻声呢喃了句:
“还好,不烧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丝毫不知道自己这简短的五个字激起了商酌言心中多大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