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崔昭容是去找了陛下一次,不过动静不大,陛下听说崔昭容有了身孕后又赏了些东西呢。”画茗在一旁坐着帮她理丝线,说道:“主子刚才和陛下说话时,奴跟在当时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打听过了,崔昭容是去告状的,不过皇后的旨意已经下了,而且当时陛下正忙着,便没宣崔昭容进两仪殿,不过说崔昭容离开时面色有些古怪。”东姑站在一旁说道:“章淑妃虽不怎么得宠,但向来得陛下敬重,章淑妃提出的禁足又加上皇后支持,崔昭容想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放出来的。”
“陛下,崔昭容在殿外求见。”
周公公从殿外进来同秦恒弈禀告道。
“朕刚下早朝没多久,又约见了户部侍郎,告诉崔昭容说朕还有要事,以后得了空再去蓬莱殿看她。”
周公公犹豫道:“奴也同崔昭容说了,崔昭容在殿外不依不饶,说求陛下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主。”
秦恒弈叹了口气,再次后悔起当时一时心软竟答应了崔昭容,只觉得满心厌烦,不耐说道:“告诉崔昭容,皇后已经下了禁足的旨意,章淑妃素来慈善心肠、举止有礼,福慧公主还养在章淑妃名下,章淑妃说得不错,既然已经怀了胎便多护着些,夏日炎热,就少些走动。”
“不过怀了身孕还是要赏,去库房里拿些补品给崔昭容,按着昭容的份额就可以了。”
“陛下可是这么说的?!”
崔昭容的脸上不知是喜是悲,颇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陛下也是想让崔昭容多养养身子,福慧公主未足月便降生,身子骨便是比寻常孩童弱了些,陛下正忙着呢,崔昭容便先回去吧。”
周公公被崔昭容缠得没了办法,这么安慰她说。
“陛下可说了会来蓬莱殿看我?”
“崔昭容不是肚子里还有皇嗣吗?再怎么样陛下也是会去看望崔昭容的。”
…………
“主子!陛下身边的周公公来了!”画茗从院子里进来对谢安宵说道。
“放在这里就行了,轻点,轻点。”
谢轻宵走出屋子,正看着周公公指挥几个小太监放红木箱子。
看着那几个红木箱子谢轻宵莫名想到崔昭容,心绪复杂问道:“周公公,陛下可说了什么?”
周弘德见了谢轻宵赶忙行了一礼,“恭喜谢才人了!陛下原先以为谢才人会睡上不久呢,说是念才人初次侍寝,便嘱咐奴挑些好东西给才人,陛下那还要奴伺候,便不在飞霜殿多待了。”
“公公跑这一趟也是辛苦了,画茗快送送公公。”
“主子?主子?”东姑轻唤道。
她已经将皇帝的赏赐清点完了,见着谢轻宵还拿着书傻愣愣的,连书拿倒了都没察觉。
“主子在想些什么呢,陛下能在初次侍寝便赏好些东西下来,说明陛下心里还喜爱着主子,这在宫里也没多少妃子能得这份厚待的,主子干嘛还闷闷不乐呢?”
“无事,我只是在想皇后和崔昭仪。”
东姑问道:“想那些作甚?”
虽说是她主动朝皇后卖了个好,但皇后这幅样子未尝不是没有想朝她递橄榄枝借机来利用她的意思,她这几日确实多少有些扎眼了。
而现下崔昭容又怀着身孕,崔昭容行事高调想必平日里也得罪了不少嫔妃,如果借她的手来分崔昭容的恩宠借机在处理掉崔昭容的话风险比处理掉一个宠妃要低不少。
可是崔昭容最起码还有福慧公主和还在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再设计陷害自己的话便是连着崔昭容和自己一起处理掉了,确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宫里短期内也不会再有着独一份恩宠的妃子出现了。
此时崔昭容说不定也已经盯上了自己,只看崔昭容这禁足会如何了。
“崔昭容可是一进宫来便骄纵起来的?”
东姑回想了片刻才道:“崔昭容在诞下了福慧公主被封了昭容,父亲的官路也是坦荡,升为四品官人,宫里头一个诞下了皇嗣当时恩宠又正浓,人便也愈发跋扈了。”
“那已是位列九嫔,皇帝又宠爱她,为何还住在蓬莱殿侧殿?不应去搬到主殿里去住吗?”
“主子可瞧见崔昭容在立政殿还是有所收敛了?崔昭容刚诞下福慧公主时还是崔婕妤,章淑妃当时还没有位列四妃,应该是叫章妃,皇后便提出崔婕妤的孩子要给章妃抚养,崔婕妤当然是想仗着有功封了位份成了一殿之主再自己抚养福慧公主。”
似乎是想起似乎还在不久前,那个本该温柔的女人苦苦哀求的样子,东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皇后借崔婕妤是家中庶出,生产时还是婕妤的位份,说崔昭容不能单独抚养公主,那时真是将崔昭容贬在了泥土里,崔昭容见抚养无望便求陛下赐了恩典让她搬到蓬莱殿侧殿好时刻去陪着福慧公主。”
“明明与可以单独抚养福慧公主只差了一步,不过陛下可能觉得有所亏欠,不久便升到了昭容,但还是住在蓬莱殿侧殿,章妃因为抚养福慧公主有功封了四妃。”
皇后仅仅借一个庶出和生产时婕妤的位份便断了崔昭容往后抚养孩子和成了一殿之主的念想,皇后的地位也绝不是有了皇嗣的崔昭容可以动摇的。
谢轻宵听了东姑的话后不免有些感触,但崔昭容这次又有了身孕,说不定会求着陛下自己抚养福慧公主,再随便找个借口搬到主殿去。
只是不知崔昭容先前何时得罪了皇后。
若是没了恩宠这福慧公主能不能回到崔昭容名下就真的说不准了,崔昭容想必无论如何也要在她生产前保住这恩宠。
而她进宫后这恩宠就不免显得有点淡了,平时想起来板上钉钉的事也没有那么牢固了。
可是她同崔昭容相似,背后并无什么强力的家世支持,若是要在后宫里占有一席之地便只能依靠皇帝的恩宠。
“怎么了?眉头都皱在一块了。”
一道温润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谢轻宵扭头看到秦恒弈后,连忙起身行礼道:“陛下这又不出声,若是哪日瞧见了妾不修边幅的模样,妾可真是都没地方哭去了。”
“谢才人就算是不修边幅定然也是美的,若是愁眉苦脸倒是不好了。”
谢轻宵横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妾想着为陛下绣个荷包,又不知选个什么绣样比较好,这才忧心不已。”
“谢才人尽管绣就是了,到时尽管将荷包交给周弘德,听说谢才人技艺精湛,朕就等着谢才人的荷包了。”秦恒弈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谢才人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画茗是忘了说免了请安吗?”
“那是妾心里想着去给皇后请安,早早醒来了,光画茗什么事?定花轩走水皇后可是在半夜起身穿衣找妾来了,今日怎么也不该不去请安的。”
接着谢轻宵便将桌上备好的纸张展开,看着秦恒弈笑道:“既然陛下让妾尽管绣,那妾便随意描个绣样,陛下挑个喜欢的。”
“谢博士今日便要去出使上渭国了,朕想着谢博士最起码也是谢家出身,任国子博士也已经多年了,此次出使有功回朝,谢才人想要朕赏赐什么给他?”
谢轻宵表情未变,仍稳稳落笔,“谢博士在任期间事情办得好便赏,有过便罚,陛下也不必高看谢博士,妾一介妇人也是知道任人唯贤这句话的,作为臣子谢博士有多少本事想必陛下是再清楚不过的,陛下对这件事应是已经有了打算的,还来问妾作甚?”
她不在秦恒弈面前给谢怀说三道四就不错了,若是想着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替他谋划什么那根本是痴心妄想。
“妾画技并不如何精湛,等着绣样描完后陛下挑一个喜欢的如何?”谢轻宵抬眼问道。
“也好。”
下面的时间秦恒弈便眼睁睁看着谢轻宵是如何利落流畅地下笔,再将几个分外优美的线条接在一起画了几个四不像的。
看着谢轻宵专心致志描绣样的模样,嘴边想要谢轻宵停笔的话几次三番又咽了下去,这画技与传闻中多才多艺什么的也根本没甚干系,再让她画下去便自己全露馅了。
“陛下,这些绣样如何?可有喜欢的?”
秦恒弈拿着纸的手微微颤抖,笑得勉强,“谢才人这画多少有些……凌乱了。”
在纸上挑了个还能看得过去的问道:“这是……仙鹤?”
“哪里是仙鹤,陛下可是连仙鹿都看不出来了?”
秦恒弈将透过画着绣样的纸偷瞄对面那人似乎有些期待的、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轻声试探道:“谢才人的女工相比较画功如何?”
“不比宫中的绣娘,不过应当还算不错的。”谢轻宵拿出一块帕子来,“这就是妾绣的。”
影青色的绣帕针脚细密,足可见绣者的技艺与用心,上面绣的玉兰花是栩栩如生,但与刚刚见到的绣样是沾不着什么关系,倒像是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绣帕倒是与才艺皆精通的谢大娘子贴合了不少。
秦恒弈已经在怀疑谢轻宵是不是在拿他取乐了。
“你与你长兄都是嘴上说着不敢可是实际做得却一个比一个出格。”
“妾不知长兄是什么样的,但妾可没诓陛下,那玉兰可是妾让画茗照着实物画的,妾只是照着绣样所绣而已,陛下若信不过妾,妾可现在便给陛下作画一幅,不过陛下看完以后就要马上烧掉。”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妾本就不喜爱作画,谁说多才多艺里面的才和tຊ艺就一定非要包括作画了?”
秦恒弈探身过去轻扯谢轻宵的脸颊,无奈笑道:“画成这样还有理了?连福慧公主画的都不如,不如往后就由朕来教导谢才人作画如何?”
“陛下这是把妾当成小孩子来教了吗?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妾这脸可算是丢尽了。”
“万一以后办宴席要让作画一幅谢才人到时脸才是真的丢尽了,在朕面前丢丢脸还好,丢到了太后娘娘跟前,朕到时说谢才人好话恐怕都要磨破了嘴皮。”
谢轻宵听着便走下来便站到了秦恒弈跟前,握着他的手顺着力道倚到了怀里。
“既然陛下都想着在太后娘娘跟前说妾的好话,妾也定不能拂了陛下的好意,陛下教的妾肯定好好学,不过妾要是真学不会的话可不能气急骂人。”
“知道了,朕是那么急躁的人吗?先传膳吧,朕今日就留在你这里用膳了,等着用完膳朕还要回两仪殿批折子去。”
等着秦恒弈用完膳走后,谢轻宵便吩咐画茗道:“画茗,给我备些针线。”
“主子现在便开始绣吗?不等陛下挑了绣样在动工?”
“不用了,你先去拿吧,到时坐在这儿帮我理理丝线。”
谢轻宵拿着画茗递过来的针线开始动手时和东姑问道:“陛下在飞霜殿坐了这么,那崔昭容可没去找陛下吗?”
崔昭容要是闹起来,秦恒弈哪有这么个时间和心情来找她了。
“当时可还是没有禁足,崔昭容不会就这么乖乖回到蓬莱殿了?”
“听说崔昭容是去找了陛下一次,不过动静不大,陛下听说崔昭容有了身孕后又赏了些东西呢。”
画茗在一旁坐着帮她理丝线,说道:“主子刚才和陛下说话时,奴跟在当时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打听过了,崔昭容是去告状的,不过皇后的旨意已经下了,而且当时陛下正忙着,便没宣崔昭容进两仪殿,不过说崔昭容离开时面色有些古怪。”
东姑站在一旁说道:“章淑妃虽不怎么得宠,但向来得陛下敬重,章淑妃提出的禁足又加上皇后支持,崔昭容想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放出来的。”
谢轻宵心下却又感到不安起来,崔昭容现在是被关了禁闭不假,可早晚也有放出来的一天,现在崔昭容已经有些恩宠已去的征兆了,福慧公主现在还在章淑妃名下,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放手一搏、玉石俱焚,她还需提防着些。
“主子,刘修仪身边的贴身侍女润茹求见。”
“快请进来。”
润茹见了谢轻宵后行了一礼后说道:“主子和张美人特邀谢才人明日未时到太液池小聚。”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刘修仪明日我会去的。”
叶贵妃既然可以请到皇后下旨意禁足崔昭仪,不说叶贵妃是皇后一派,那两人的关系应该也是不错,这次小宴对自己来说又未尝不是个尽快摸清后宫情况的机会。
只是不知张美人到底是受谁的指派来试探刘修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