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子有些脏,得让他们拿回去自己洗洗,缝缝补补的活儿一并交给春生媳妇儿。之前搬出来就与她说好过,中途换人的话不好。”庄老头儿之所以说这些,也是在间接地教庄静如何与人相处。他大道理说不出,只能遇到什么说什么,为了庄静也是操碎了心。两人有商有量地回家,晚饭早已摆上炕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有颜色的粥,其次才是一盆以骨头居多的乱炖野猪肉。面上漂着几丝切碎的酸菜,变色的野菜下藏着一些野猪内脏,未能去掉的臊味直冲鼻子。
翘首以盼的周大魁,一见庄静从村中过,一把将人揪住不放。
“庄兄弟,可把你给等来了,咱们屋里说话。”
周大魁不由分说地接下庄静肩上的柴禾,朝屋里喊一声。
“亮子,来帮庄兄弟送柴禾回去,顺便告诉老爷子一声,不用等庄兄弟吃饭了。”
“哎,来了!”
亮子响亮地回着,见到庄静时的双眼闪闪发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有啥见不得人的秘密。
周大魁虎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一圈儿,拉着庄静的手往屋里走。
摸到那有茧子的手掌时,有些心痛小年轻的吃苦耐劳,这要是爹娘还在,哪用得着吃这么多苦。
庄静用巧劲挣脱周大魁,不自然地甩两下手腕,木着脸道。
“周大哥找我啥事啊!家里还有好多活儿没做,回去晚了爷又该吼我了。”
“哈哈哈,你是说早上的事儿吧!
多大点儿事,老爷子不会怪你的,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就是。
人多力量大嘛,砍柴这种小事儿,喊几个人一起上山,一天就解决了。”
周大魁热情地倒一盅开水,放在屋中唯一的长条桌上。
…
庄静扫一眼简陋的屋子,两米的长条桌是由三块木板拼接而成。
桌上放着一个藤编水瓶,两个掉瓷的瓷盅,六根长条凳围着长条桌而放。
光秃秃的墙上,连一张简易地图都没有,只挂着两顶斗笠,两张蓑衣。
“谢过周大哥的好意,自家的事自家做,怎么能麻烦抗联队员呢!”
庄静立马拒绝,她可不想跟抗联队扯上关系。
只适合单枪匹马行动的人,一点儿都不想带一群拖后腿的队员 。
“庄兄弟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
坐下咱说说话,大哥正好有些问题向你请教。”
周大魁怎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平日里要见庄静一面还真不容易。
因为这人,从不到村子里来晃,好像对啥都不感兴趣。
“呵呵,周大哥想说什么。”
庄静顺势坐下,除了听八卦的心思外,还想从周大魁这里打听些外面的情况。
她慢条斯理地喝着热水,听到周大魁那充满试探和诱拐的话,脑子清明的就是不搭话茬。
…
“周大魁,有新任务需要你们抗联队配合。”万天和粗着嗓门从外面进来。
“咦,这人是谁呀!怎么没见过。”
万天和到嘴边的话,立马转变为最寻常的问话,他仔细打量着有些眼熟的小年轻。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可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他给周大魁眨眼,想让这人介绍一下,年纪轻轻儿虽瘦了点儿,但招进队伍还是不错。
周大魁完全无视万天和的眼神,心想着决不能让此人知道庄兄弟的事儿。
不然,以这家伙的尿性,不将人挖走绝不会罢休。
庄静见打眼皮官司的两人有话说,心知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趁机起身道。
“周队长,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再聚。”
慢腾腾出屋子的庄静,一句想听的话都没听到,出来却见虎子兄妹俩还等着。
“虎子,你们怎么还没回去,天都快黑了。”
两小家伙的实诚温暖到庄静,她上前一手牵一个离开。
天快黑的村道上,人明显减少,白天不着家的小孩儿已难见人影儿。
每家窑洞内飘出烟火味儿、细碎的说话声,以及猪饿极时的叫声,偶尔还能听到吵架的声音。
待到无人处时,庄静跟虎子耳语几句,看着兄妹俩蹦跳着进借住的窑洞,这才快步回村尾。
…
“老大,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昏暗中,送柴的亮子与柱子三人一起回村,走近时才发觉是本该留下吃饭的老大。
“周队长有事要忙,我当然就离开了,走了。”
庄静越过几人,背对着挥手走入夜色中,此时不走还站在村道中话家常不成。
她可没那些妇女的爱好,一打堆就是一两个小时不着家,跟几个青头子有啥好聊的。
三十多岁已成家的男人,聚在一块聊的还不是与自家婆娘炕上的那点儿事,她对此可没一点儿兴趣。
说说黄话,对一群没有夜生活的山里汉子来说,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
庄静远远见一束昏黄的灯光在移动,快走几步迎上前去,高兴地道。
“爷,你来接我啊!”
“那么大的人了,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一把年纪还要来接你,羞不羞。”
庄老头儿没好气地叨叨,待人走近时递出一块带着热气的油饼,在这夜色中格外的香。
“哈哈哈,就知道爷最疼我。
羞是什么,我咋不知道,老话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咬下一大口油饼的人,撕一块喂到老头儿嘴边,爷孙俩有滋有味儿地嚼着,皆心照不宣地一笑。
“爷,我想把带回来的衣服和毛毯,拿两套给刘家,已约了晚上过来拿。
之前答应给刘春生的皮靴也给一双,那些衣服最好是染个色,问问村中谁家会。
再找人改成合适的尺寸,厚实的布料冬天穿正好,你觉得如何!”
吃完油饼的庄静,弯腰用路边的杂草擦两把手。
如今的她,已是完全适应这要啥没啥的山村生活。
“行,春生两口子还不错,咱们有两三套衣服换着穿足够了。
毯子有些脏,得让他们拿回去自己洗洗,缝缝补补的活儿一并交给春生媳妇儿。
之前搬出来就与她说好过,中途换人的话不好。”
庄老头儿之所以说这些,也是在间接地教庄静如何与人相处。
他大道理说不出,只能遇到什么说什么,为了庄静也是操碎了心。
两人有商有量地回家,晚饭早已摆上炕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有颜色的粥,其次才是一盆以骨头居多的乱炖野猪肉。
面上漂着几丝切碎的酸菜,变色的野菜下藏着一些野猪内脏,未能去掉的臊味直冲鼻子。
庄静瞟一眼老头儿,笑嘻嘻地去洗手上炕,舀一大碗红粥放到老头儿面前。
“爷,整两口不。”
“哈哈,那就整两口,你不许喝。”
庄老头儿兴冲冲地从炕柜里,摸出一瓶白酒,直接对瓶来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