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得到你的祝福吗?”“我也祝福你。还有吗?”“你为什么要闷声发大财?”“你在说什么?”黄美佳有些生气,陈博佳金实在有些无理取闹。“你跟他摆摊这事,干嘛不早说,我还可以带人来照顾你们生意,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今天是第二天,我只是个打工人,他才是老板。再说你今天不是照顾了吗?给那个漂亮的学妹买了娃娃,我还没谢谢你。”陈博佳金听到黄美佳又提起林若梦,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陈博佳金以为和黄美佳失去联系是一天中最糟糕的事,结果却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
父亲说,他已经完全搬到河东的新家居住,让陈博佳金五一节有空回来陪陪母亲。父亲还说,他去买了条比熊犬,这样也算是身边有个陪伴。
父母离婚的事情,从陈博佳金上大学就开始闹腾,以父亲搬家才算有了结束。陈博佳金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特别或者不幸,在孩子高考后才选择离婚的家庭又不止他一家。
早在高中的时候,陈博佳金就知道父母迟早要离婚,不光是因为他们没日没夜、没完没了地争吵,更因为他早已看透——父亲陈卫东爱钻牛角尖、观念偏激、做事决绝,听不进劝,这倒蛮符合他平安市财政局纪委书记的身份,当然他并不知道,生活中和工作中父亲判若两人。而母亲何应红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在平安市商业银行街市花园支行担任行长一职,母亲性格强势、观念固执、不听取接受他人意见,不仅作为儿子的陈博佳金知道,银行所有的领导同事也知道。这样的夫妻怎么能够长期和谐共处呢?
母亲还告诉了他一件难以接受的事,他那一向不苟言笑,严于律己的父亲出轨了,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父亲身边的三五好友,甚至单位上的同志都知道了。
陈博佳金后知后觉想到,现在家里就只剩妈妈一个人了,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感觉莫名地难过。
但这对他来说,这也不全是坏事,有且仅有一个好处——如果他在学校谈恋爱,父母双方信息是不对称的,或许他就可以瞒天过海?想到这里,有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让他感到紧张又害怕。
陈博佳金的家教甚严,父母都不约而同反对他大学谈恋爱。
不过两人的出发点却大相径庭。
父亲的理由是希望陈博佳金专心于学习,能考取双学位或者研究生,最好能够出国留学,不要上大学后不思进取,沉迷于享乐和女色,毕业做个有出息的人。
而母亲的反对理由则更加简单粗暴,陈博佳金做了一个比方:如果母亲害怕小孩子走路摔倒,那就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让小孩子学会走路,这样小孩就一辈子不会摔跤。母亲何映红的逻辑正是如此,她对陈博佳金没有寄予太多厚望,只希望孩子健康平安。但是身为女强人的她也比一般男性对自己孩子在某些方面更为严苛。
比如恋爱这件事情上,她的态度就显得狂野粗放,一句话——免谈!“一刀切”这种做法不一定是科学或者人道,但是往往是最有效的。她的解释也让陈博佳金大感骇然——因为谈恋爱有让女生怀孕的风险,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禁止恋爱。只要严防死守住了第一步,那么后面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在这种家庭教育理论下乖乖听话、乖乖长大的陈博佳金或许一开始并不胆小怯懦,但现在他很难再勇敢去爱。
所以即便再怎么担心和牵挂黄美佳,他都只能通过短信电话这种间接不见面的方式试图解决问题,可问题是线上的渠道被封死了。至于线下的办法,他不敢斗胆尝试。
或许,我应该去她楼下等她,我知道她住在哪栋寝室,到饭点的时候就去等着她下楼。陈博佳金意识到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再一想,觉得跟小混混在校园门口堵截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终于收到了黄美佳的回信。
“周五聚餐不用给钱了,我义务劳动时间满了,以后都不会去执勤。”
“那怎么好意思,我中午请你吃饭,好不好?”
“下次吧,我人有点不舒服?”
“怎么呢?佳儿,感冒了吗?”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那我还是把钱给你。”
“不用。”
陈博佳金知道大事不妙,女生发出这种信号的时候就代表她已经明确拒绝了你,他有一套理论依据可以支持这个观点。
套路是这样,首先是男性装作不经意称呼心仪女性为“乖乖”,这种“不经意”一定要来得自然,而且可攻可守,能进能退。
一般网上聊天时,表示对事情的惊讶、感慨、赞美、遗憾都可以使用语气词“我的乖乖”。
比如女生说:“我今天跑了五公里”,男生说:“我的乖乖,这么厉害。”这句话一语双关,女生若没有反感,就可以继续“乖乖”称呼她。如果女生当即义正严辞表示反对暧昧,这时候男生可以一脸无辜地表示,这只是一句口头禅,没必要这么较真,自己没别的意思,以后注意便是。
较真等同于提前拒绝,那男生也没有再苦苦追求的必要。
“佳儿”这个称呼虽有些过分亲近,但远没有到“乖乖”一词的暧昧程度,前天这样叫还好好地,今天她说话却如此严肃,个中缘由,陈博佳金不得而知。
陈博佳金有给黄美佳发过几次信息,对方要么不回复,要么只回答一两个字,摆明了是不想搭理。
直到周三晚上王伟非要拉着陈博佳金去八角村看老虎,他才看到所谓的真相。
那天王伟兴致勃勃地对陈博佳金说:
“博博,走走走,看大老虎。”
“老虎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看老婆。”陈博佳金提不起兴趣。
“跟看老婆差不多,你猜谁要来?”
“神经病!林巧是你老婆!来不来跟我有啥关系。”陈博佳金感到莫名其妙,既然他女朋友想去看老虎,那王伟陪着去便是,为何非要叫上自己当个电灯泡。
“你真不走?”
“不去!”
“那我可给林若梦说!”王伟亮出一张底牌。
“啥?林若梦!你认识她?”陈博佳金不可思议。
“我不认识,但林巧认识。你忘了林巧在JOJO舞蹈社做副社长了吗?”。
陈博佳金反应了老半天。
“你是说林若梦也进了舞蹈社,可就算林巧跟她认识,那林巧又怎么知道我认识她?我从没提过她名字。”
“那人家不能提起你吗?可以呀,老博,大一学妹你都能泡上,还玩英雄救美这套。”
陈博佳金一时语塞,他想不到林若梦还会跟别人提起自己,他只不过做了一件理所应当且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却得到了善报。
“那你也不能说我想去看老虎。”
“这不给你创造机会吗?你咋个狗咬吕洞宾呢?”
就这样一言我一语,最后还是走到了八角村。一路上,林若梦又把陈博佳金见义勇为的事迹讲了一遍,倒弄得陈博佳金连连挠头,几近惭愧。
林若梦讲出来的版本是这样的——
“我没想到这边的坏人这么明目张胆,大庭广众之下还敢耍流氓,所以才没有防范,那个老变态长得超猥琐,也不知道他家老妈知道会怎么想。学长看到那个变态跟着我,大概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决定要路见不平,你们是不知道,那变态长得比学长还高不少,看来就知道是惯犯,要真打起来,学长这么弱,肯定吃亏,我特别佩服学长这种勇气。”她顿了顿,看向陈博佳金。
陈博佳金避她的目光,摸了摸鼻头沁出的汗,又推了推眼镜,一时分不清林若梦话头里是损还是夸,把头挠得更凶了。
“在车上的时候,学长简直太聪明,他装作我同学问我老师点名没有,我还挺纳闷这人谁啊,结果他就悄悄对我说 Becareful Thief,你知道这句话让我有多震惊吗?他不直接讲中文,要用别扭蹩脚中式英文跟我说这些话,就是怕贼发现,那变态还以为我真碰上了同学,在练口语呢。那贼见势不妙就要跑,学长居然还敢追,这倒我没想到的,可惜车很快到站了,那变态一溜烟就跑掉了,学长没有下车。我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才意识到他是担心我,万一小偷有同伙就被人调虎离山了!学长真是有勇有谋。”
“老博,回去洗个头吧,在这‘白头搔更短 浑欲不胜簪’干嘛呢?”王伟不理解陈博佳金为什么一直抠脑袋。
一行人有说有笑,路过了一个市场。这里好不热闹,吃的东西是真不少,什么都有得卖。有卖天津大麻花的、烤鸡翅鸡腿、爆米花的、卖剃须刀电吹风的,甚至还有卖布娃娃的.........
陈博佳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僵在了那里。王恒他们自然毫不知情,只顾着逛眼前新奇。
“两位晚上好,看看我们娃娃吧,都是最新的款式。”黄美佳只注意到走在前面王伟和林巧,上前招呼客人。
“我们是天府学院勤工俭学的学生,两位若是有喜欢的,可以带走一个,小的娃娃20,中号的30,最大的50元。”黄美佳热情地介绍着商品,仿佛周末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你也是我们学校的?”林巧很是吃惊。
“陈博佳金!”刘巨儒率先叫了出来。
黄美佳手中的娃娃差点吓掉,好在集市上闹哄哄的,没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真是赶巧了,没想到又碰见同学又碰见老乡的。”刘巨儒大方地跟王伟和陈博佳金握了握手。
陈博佳金忽然明白了黄美佳对她态度骤变的原因。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而黄美佳此时也认出了陈博佳金身旁的林若梦,一时无言。
“这样,今天全场商品5折,只对四位贵客,帅哥买来送美女,今生今世在一起!”刘巨儒口若悬河。
林若梦居然饶有兴趣地挑选起来,林巧也加入了进来。王伟自然是可以买给林巧,但是陈博佳金能够给林若梦掏钱吗?他被置于一种骑虎难下的境地。
“学长,你要送我吗?”林若梦举起一个皮卡丘的玩偶,回头灿烂一笑。
陈博佳金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有一处地方在滴血,鲜红色的血液从黄美佳建立给他的依恋上流出来。
“你两口子挺适合经商的,祝你们生意兴隆。”
王伟拿了个最大的娃娃走,只给了20块,付完钱还不忘说句吉利话。
刘巨儒嘿嘿一笑,黄美佳则面无表情,她本想要解释一下,可是看到陈博佳金给那个陪他吃饭、看电影的漂亮女生付钱买娃娃,女生还一副心满意足的开心模样。她便什么念头都没了,只是出于礼貌、不带感情色彩地给他们挥了挥手,她心里有一处地方在结冰,寒气从她对陈博佳金的好感中渗出来。
陈博佳金傻傻地站在那里,直到王伟叫走了他。
“老博,你看啥呢,还不走,马戏要开始了!”
陈博佳金注意到今天的黄美佳跟前两次见到时不一样,但又讲不出哪里不一样,脸上看起来好像更漂亮更白皙了,走出十来步,这才回过味来——今天她化了妆!
可是她为什么要化妆呢?
“你别说刚刚卖娃娃的妹儿说话声音真甜。”王伟走远了还在回味。
“原来你也喜欢少女音,那我给你个机会,回去加个QQ。”林巧吃醋了。
“那会被她的黑人男朋友打死吧。”王伟回答说。
“什么黑人?那学长只是长得黑了些,不过黑皮肤的男生看起来更有魅力,你们不觉得吗?我就喜欢黑一点的男生,像古天乐那种”林若梦说。
马戏表演就在不远处的空地,条件艰苦且设施简陋,场地也不大。他们坐到了第一排,和那只病恹恹的老虎只隔了张铁丝网,看起来倒也惊心动魄。陈博佳金鼻腔中满是动物排泄物的味道,他一直在思索黄美佳为什么会出现在上马新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刘巨儒身旁,表演压根没看进去。
回学校都十点了,他却没有回寝室,而是去操场一口气跑了12圈,他有些日子没运动了,跑完汗如雨下,只觉得腿一个劲软,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
跑步的时候,他认清楚了一件事情:2012年据说将迎来世纪末日,如果传说的是真的,那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传说是假的,下半年就是大四,按照学院统一安排,要搬到位于成都市的实训基地去。到时候课程会变得非常少,大家都要出去实习找工作,再想见到黄美佳可就难了。
人这一辈子,得为喜欢的事情和喜欢的人拼一次命。运动所产生的多巴胺给了他莫大的鼓励,跑完步之后,他直接冲到A4女生寝室门口。
他看见了许多男生都在,要么是给女朋友送夜宵的,要么是送女朋友回寝室的,他想了想,坐在离玻璃大门很远的一个长椅上,盼望黄美佳这时还没回寝室,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他应该祈祷黄美佳早早的就回了寝室。要是她不在寝室里,又一直不回来,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在外面过夜了?这个想法令他不寒而栗,他决定要主动出击——给黄美佳打了一通电话,谢天谢天,电话接通了。
一瞬间,记忆将他扯回到了大一,那年也是春寒料峭,他在寝室楼下一遍又一遍拨打初恋女友的电话,可电话始终在通话中,一两个小时都是这样。
“喂?”电话那头传出了熟悉的悦耳声。
“美佳,你听说我,你可不可以下来一趟,我在你寝室楼下。”陈博佳金气息还没缓过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会。
“你有什么事吗?”黄美佳问。
“没事,但我有话想给你说,你下来一下,可以吗?我保证就耽误你5分钟时间。”陈博佳金孤注一掷。
“我已经上床了,你就在电话里讲吧,我听着呢。”
“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但是我不想一直欠你人情”。
黄美佳保持着沉默。
“你能听我讲个故事吗?”陈博佳金终究是个老实人,不但把今天晚上怎么跟林若梦碰一起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甚至把跟她在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的事情也和盘托出,他很实在,不想对喜欢的女孩有一点保留。
“干嘛跟我说这些,这是你的事情,跟我没关系。”黄美佳尽力稳定着情绪,原来那个漂亮女生就是陈博佳金那天追上公交车要保护的那个人。
他们这两人进展也太快了,而且陈博佳金在原先给她讲述中,学妹只是故事的背景,一个普通的无名受害者,可今晚上到了他嘴巴里,却变成了关系要好的朋友。
而且他还撒谎了。
她忘不了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打一把伞逛街的情景,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他究竟隐瞒了多少,又说了多少句真话?黄美佳都不想去探究,她大一的时候并非没有被男生追求过,但是那个追求她的男生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交上了别的女朋友,若不是被她在食堂里撞破,她完全想不到原来男生是可以一边追求你,一边又在其他女生厮混在一起。
男生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神奇物种,可以兼容这么多的“爱情”。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黄树林,在扔下她们孤儿寡母后,迅速结了婚,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而她对于一天比一天冷漠的父亲来说已成为过去式,就好像是过期的食品或者过时的衣服,扔到垃圾桶里,再也没有利用价值。
黄美佳曾在垃圾桶旁看到过一个完好无损的女士提包,她把它拾了起来,看着它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不知道它在上一任主人手里,经历了怎样的漠视才会被遗弃,最后她把它捡回了家。
“佳儿,我告诉你这一切,那是因为我在乎你,我怕你吃醋!”这句心里话陈博佳金并未说出口。
“因为你也是那天公交车上的见证人之一,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全部的事情。”
“见证什么?是你想见义勇为申请加分,需要我帮你作证吗?”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真的得帮我做个证。不然你今天看王胖他们总是笑话我,说我在追那个公交车上认识的学妹,怎么可能!人家有男朋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这样闹下去免得污了人家清白。”
黄美佳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
“我那天什么也没看到,都是你告诉我的,我怎么给你作证呢?还有,那天……星期六,你给我说你酒醒了头痛,要在床上多躺一会。结果你跑去看电影……”
“佳儿,佳儿,我是真的想躺一会,可哪知道学妹让我陪她看电影,还有刚娃一直在寝室捣乱,我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陈博佳金苍白地辩解到。
切,学妹让你陪你就陪,你以为自己是哪位?连撒谎都不会,唉!算了,这跟我没关系,黄美佳心想。
“佳儿,我不是来给你讨论这个的,我只是想问你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去年圣诞节你写了一条说说‘愿盛夏的风能吹过你的寒冬,愿初春的雨能抚平你内心焦虑,愿下个深秋,还能在洪城遇见你 ’,我有强迫症,你又不配个图,我就想知道那个被你祝福的幸运儿是谁呢?”
“不关你事”黄美佳心想,但她向来不善于拒绝人,又恐陈博佳金打破砂锅问到底。
“狗子。”她冰冷地说。
“狗子是代指男朋友吗?”
“是我遇见的小流浪狗。
“那我能得到你的祝福吗?”
“我也祝福你。还有吗?”
“你为什么要闷声发大财?”
“你在说什么?”黄美佳有些生气,陈博佳金实在有些无理取闹。
“你跟他摆摊这事,干嘛不早说,我还可以带人来照顾你们生意,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今天是第二天,我只是个打工人,他才是老板。再说你今天不是照顾了吗?给那个漂亮的学妹买了娃娃,我还没谢谢你。”
陈博佳金听到黄美佳又提起林若梦,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和刘巨儒怎么走到一块的?之前你不是跟他不熟吗?现在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陈博佳金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
“很普通的朋友而已。我们又不熟。”
黄美佳心里叹了口气,我跟他甚至还没有跟你熟,对于你,我只不过是偶然撞见你跟那个漂亮学妹在一起就有两次,还有我没看到的时候呢?陈博佳金,是我一开始对你的感觉错了吗?还是我想太多了。你若是大大方方承认你跟她的关系,我再不会多难过哪怕一秒钟。
可是你却说跟她只是普普通通朋友。
我要是信了你,会不会再撞见你们第三次?
我要是不信你,是不是该马上拉黑你这个说一套做一套的撒谎精。
听到黄美佳的回答,陈博佳像是吞下了一颗定心丸,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随口问问。晚安,佳儿,早点睡”。
“嗯”
黄美佳挂掉电话,看到刘巨儒正殷勤地把一盆水端到她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