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离开这里吗?当然是想的。可为什么燕城这么问过之后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呢?可能是因为这几个月的胡闹燕城都从不制止,一直包容着她,尊重着她,这样的燕城,好像又让她看见了最初那个被岁月模糊的清爽少年。不过,一切都抵不过失去亲人的痛。“是。”沈月容深吸一口气,在燕城耳边说,“我还是想要离开,事到如今,你想让我离开了吗?废除我的后位,拥护刘贵妃,让她成为你新的皇后,这对于你来说或许更好一些。”
燕城心无半点怜悯,只有浅浅的感伤。
他初次见到刘贵妃,也就是刘芸萱时,她也不过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丫头。左相那时候是一个平庸的大臣,不受先皇的宠爱,刘家一度被贬,几乎要搬离京城。
小时候的燕城不苟言笑,也深知宫中没有“情”字。
为了自保,他每日都在认真学习治国之道,收敛情绪。
就在那个时候他见到了刘芸萱,她是简单单纯的深闺小姐,刁蛮任性却丝毫不掩饰自己。
刘芸萱很关心他,对他好,而他也逐渐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
燕城对刘芸萱没有男女之情,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但是心里想着在这样一个利益为上的天下里,娶妻不如就娶自己会比较熟悉的人。于是他决定好好利用刘家,可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沈月容。
沈月容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姑娘,燕城几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彻底沦陷了,她面容姣好,知书达理,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后来燕城才知道,沈月容的外公是护国大将军,父亲更是才华横溢的沈国公。
于是燕城的谋士说,他身为太子若是可以娶沈月容,那么皇位就会成为囊中之物。
向来不愿意束缚于这些世俗条框的燕城心动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建议。
他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能娶到心爱之人,又能为日后助力,一举两得。
不过燕城没有忘记刘家,更没有忘记那个他当做亲妹妹的刘芸萱。
他原本打算登基后给刘芸萱找一个好人家,但那时刘芸萱哭着说她要被迫嫁给一个富商,他不忍心,便想着和沈月容商量一下,把刘芸萱接到宫里。
但不成想,刘芸萱自作主张去寻了沈月容,并且在那之后沈月容对他的态度愈发冷淡,先前的爱意好像一夜之间就冷却了下来。
前世的燕城当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便拉着刘芸萱演戏,只为了能让沈月容在意他。
直到前世他被刘芸萱下了毒,含恨而死之前,这女人眼里闪着恶毒的光,抚摸着他的脸颊缓缓说道:“你那么爱沈月容那个贱人,她却一直对你不冷不热的,燕城哥哥是不是很好奇啊?嫁给燕城哥哥之前我就已经和那个贱人说,你是为了沈家的权利才娶她的。你之前的那个谋士被我买通跑去沈月容那里一作证,这蠢女人就什么都信了!”
这一次燕城不再信任,也不会心软。
这一切,都是刘芸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
听闻刘贵妃流产的事情,对于沈月容来说已经是一周后了。
在这一周里,燕城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沈月容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就以为大概是燕城伤了心,所以才把她给忘了吧。
她依然每天不留余地的在凤鸣宫捣乱,闹事范围也渐渐扩大,让不少宫人都对此很是苦恼。
然后,燕城来看她了。
他看上去精神很好,不像是痛失爱子的模样。
不过燕城看着沈月容的眼神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怎么了?最近终于发现没有我也可以了,决定要放我走了吗?”沈月容装作看不出燕城的情绪,大大咧咧地开口道。
燕城抱住了她,一如不久前那个吻一样的让人如痴如醉。他很小心地圈住沈月容,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你还是很想出宫吗?”他闷声问道,手上的力气紧了些,“哪怕我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护娘子周全,娘子也还是……想要出宫吗?”
沈月容愣住了。
想要离开这里吗?当然是想的。
可为什么燕城这么问过之后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呢?
可能是因为这几个月的胡闹燕城都从不制止,一直包容着她,尊重着她,这样的燕城,好像又让她看见了最初那个被岁月模糊的清爽少年。
不过,一切都抵不过失去亲人的痛。
“是。”沈月容深吸一口气,在燕城耳边说,“我还是想要离开,事到如今,你想让我离开了吗?废除我的后位,拥护刘贵妃,让她成为你新的皇后,这对于你来说或许更好一些。”
“娘子,我爱的只有你。从始至终,我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爱你。”燕城轻轻吻着沈月容的耳朵,他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我永远不会废后,你也永远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沈月容为自己刚才片刻的分神感到羞耻,想要推开面前的男人。燕城的力气很大,除非是故意的,否则绝对不可能轻易被她推开。
可这一次,燕城真的没有纠缠。
他的笑容除了往日的宠溺与温柔,又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苦涩:“可我愿意让你出宫,我想给你一段时间,也给我一段时间。”
“燕城,你又在玩什么花样?”沈月容皱起秀丽的眉头,细细揣测男人的心思。
燕城不会放沈月容走,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现在老实说,他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前世他心尖上的姑娘就这么遗憾地离开了,他恨不得立刻放下江山一起喝下那杯毒酒。
而刘芸萱歇斯底里地说他会后悔时,燕城一点都不害怕,可她说要杀了沈月容,燕城真的害怕了。
沈月容是他心里唯一牵挂的人,江山可以不要,但沈月容决不能有事。
这个姑娘是他在尘世中的归宿,是他心底最后的安宁。
“京城外我买下了一个园子,里面的条件不比凤鸣宫差,你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好吗?”
“你要不就把我直接废了,弄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沈月容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字,沈月容久违的沉默了。
燕城苦笑几声,摸了摸沈月容的头打算离开。
身后的女人猝不及防地拽住他的袖子一把拖了过去,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软,燕城惊愕的睁大了双眼。
沈月容不满地离开他的唇,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巴,耳朵泛红:“干什么?不喜欢就算了。我只是在奖励你终于看透了一些事情而已。”
燕城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唇,闭上那双墨色的双眼,调笑道:“娘子,时间不早了,我就在你这宿下了。”
“不行!”沈月容被吻得七荤八素,恍惚间忽然清醒的大声拒绝。
“娘子现在拒绝我,太晚了点。”低沉的嗓音因为心动而沙哑不堪,“是你先勾引我的。”
一夜情难自禁。
……
沈月容醒来时已经被放在了马车上,正值夏季,马车里却细心地准备了点心和水果,角落里甚至备上了一盆冰块。
她浑身疲软,腰酸背痛,不由得暗骂燕城不知节制,自己也是禁不住心里的感情做了这么件荒唐事。
春茗在马车外听见了动静,话里都带了调笑:“娘娘昨夜累了吧?日上三竿了才醒,这城外的园子都要到了。皇上说了,先让您在这边住一段时间,等您住舒服了再回宫。”
“春茗,你最近胆子大了啊!”沈月容威胁似地开了口,却怎么也遮不住脸上的红晕,“他让我住舒服了再回去,那我就一直住得不舒服,我就这辈子都不回去了!”
春茗在车外笑出了声,心里甚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