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沐箬惜想到跪在家庙那天,饿到饥肠辘辘,最惦记就是幼时的后厨饭香。其实她只跪着饿了一天,远不及在组织关小黑屋时的煎熬。宋若嫣看她脸色灰败,便伸手接过碗筷,动作温柔地喂她,“你可是要当姨母了,得给小辈做好表率。”她何尝不知道,身为带着任务的养女,为任务目标生儿育女无疑是找死!但她与沐箬惜不同,她的任务不仅是刺杀,更是窃取情报。宋若嫣想问沐箬惜,人真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情感,为取得对方信任而付出感情后,轻易就能抽身离开吗?
城郊的庄子,靠近后山的偏院中。
沐箬惜摸着唇角的伤口,举目望去,院落竹林的叶子随风翩舞,飘落在不远处的假山上。
她正看得出神。
宋若嫣提着食盒推门进来,见沐箬惜坐在窗棂旁软榻上吹风。
连忙过去把她扯开,“你现在太过虚弱,不宜吹风!”
宋若嫣按着她的肩膀压回床上。
“高烧刚退,再忍忍。”
沐箬惜看着眼前梳起妇人髻的姐姐,目光落在她的孕肚时,眸色微冷。
她扯了扯苍白的唇,“我没事的。”
没想到贺烬会来家庙带走她。
虽然便将她打发到庄子自生自灭,也算是“死远点”的意思了?
不过,在她死之前,居然能再见到姐姐一面,沐箬惜唇角勾起满足的笑。
宋若嫣走到破破烂烂的木桌前,边用帕子擦干净上面的灰尘,边絮絮说道:“让你一个病人住那么偏僻,庄子里都是狗眼看人低的!”
说罢,她担忧地看向沐箬惜:“以后不能接近世子,那你该如何是好?”
沐箬惜跟娘亲姓沐,性子随她豁达。
而宋若嫣则是随爹爹姓宋,骨子里也把沐箬惜当闺女疼。
面临破家之困时,组织把她们作为养女带走培养。
任务不同,她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但也丝毫不见生疏。
沐箬惜摇头笑了笑,不答反问道:“还没问姐姐呢,现今是几个月身孕了?”
宋若嫣听到她的话后,脸上不自觉飘过一抹红晕,捏着帕子道:“六个月。”
沐箬惜心中一紧。
看来姐姐是决意留下胎儿的。
再想到,养女都是服下毒药后才出任务。那就表示没有解药的话,最终还是会一尸两命!
宋若嫣见她躺下,似乎并没有一丝食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半死半活了,她急切道:“惜惜,姐姐去求主人,请他赐下解药给你!你别丢下姐姐,好不好?!”
沐箬惜比谁都明白,任务没有完成就是死。
她点头笑笑:“姐姐无须担心,我自会有办法的。倒是姐姐你啊,要做如何打算?”
宋若嫣的唇角僵住,她沉默地把食盒的菜装碗,又强装镇定地走到床边递给沐箬惜,哽咽道:“我下不了手,他是孩儿的爹爹啊……”
沐箬惜瞥了眼碗里的菜式,都是她小时候爱吃的,那时家里的爹娘都还在。
她眼睛酸涩,心底微微叹息一声,扶着床沿撑起身子。
接过碗,她拿起筷子捡着米粒。
“快吃啊,是我亲手做的。”宋若嫣推推她的手。
闻言,沐箬惜想到跪在家庙那天,饿到饥肠辘辘,最惦记就是幼时的后厨饭香。
其实她只跪着饿了一天,远不及在组织关小黑屋时的煎熬。
宋若嫣看她脸色灰败,便伸手接过碗筷,动作温柔地喂她,“你可是要当姨母了,得给小辈做好表率。”
她何尝不知道,身为带着任务的养女,为任务目标生儿育女无疑是找死!
但她与沐箬惜不同,她的任务不仅是刺杀,更是窃取情报。
宋若嫣想问沐箬惜,人真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情感,为取得对方信任而付出感情后,轻易就能抽身离开吗?
可她看到沐箬惜煞白的脸时,很多话都无需问出口。
妹妹比她更重感情,再问下去,无非是在她伤口上撒盐罢了。
沐箬惜吃了几口,就避开筷子抿唇摇了摇头。
“不能吃太多。”
刚被狠狠饿过,吃太多反而难受。
她问宋若嫣:“姐姐,你不能离开太久吧?”
宋若嫣估摸下时辰,“他下衙后,都会先来别院看我的,我得回去了。”
“但是你……”
“我什么事都没有,姐姐快快回家去。”
听到她提到“家”时,宋若嫣关切地看了她一眼,“妹妹在的地方,才是姐姐的家啊。”
说完后,便缓缓地把沐箬惜压回床上,帮她掖好薄被。
“我两天后会再来看你。”
沐箬惜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姐姐!”她突然喊,“你要好好保重……”
“嗯,等我啊。”宋若嫣温柔地摆摆手。
怕是等不及了。
沐箬惜弯了弯眉眼,心情却是格外沉重。
她挥手送走宋若嫣后,躺下看着吊顶木梁出神,姐姐身上的毒与她不一样,以年为期限服下解药即可。
而她猜测,姐姐是打算用窃取得来的情报,拼命拖延着任务而已。
“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沐箬惜缓缓地闭上双眸,并不打算理会。
来者是个小丫鬟,不等沐箬惜应话,就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
“又不理我!我和你说哦,世子爷每晚都宿在孟小姐的屋里!想来不久后,就会给她一个名分吧!”
“论家世,孟小姐可是孟神医后人呢。就算没资格做世子夫人,那她大概接受被纳为贵妾,才跟着世子回侯府的!”
“我说你啊,究竟有没听见我说话,怎么像根木头似的!”
沐箬惜苦涩地抿唇。
想也知道,是谁命令丫鬟来传话的。
她依然闭上眼,两耳不闻窗外事。
朝露不满的拧紧tຊ眉头,她忽而凑近沐箬惜,鬼鬼祟祟道:“给你的,收好!”
把纸条塞到沐箬惜的手里后,朝露摸了摸怀里的赏钱,喜不自禁地离开了。
沐箬惜捏紧手中的纸条,心里无端地痛。
会是贺烬吗?
她打开纸条看,上面写着:巳时,假山后。
沐箬惜微微怔住,字是用左手执笔写就,上面认不清是谁的字迹。
是算准丫鬟在巳初来找她,才会让丫鬟带纸条前来的吧。
她反复思量,倘若是侯府中人,直接来寻她便是,何必再多此一举相约在假山后呢。
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那就是组织派来监视她的探子!
难怪姐姐会那么快,就收到她在庄子的消息。
沐箬惜想了片刻,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艰难爬起,稍作整理就出了门。
假山后,她左右看了眼,也没有看见可疑的人。正要转身离开之际,猛然被人拖进假山中!
“想让你姐姐和腹中胎儿活命,那你就帮她杀掉那个男人,如何?”
谢郁说话的嗓音压得极低,冷声道:“她已经浪费三次机会。”
沐箬惜低头不说话,颤抖的身体把她的恐惧表露无遗。听到姐姐果然不忍心动手,眼泪就控制不住地簌簌落下。
……她深知,任务失败的后果!
谢郁指尖抚过她的眼角,似乎对她的眼泪感兴趣。
“果然是能让贺烬破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