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倒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想要破口大骂,谁知她却凑近过来,如同威胁似的低语道:“姐姐还是不要声张得好,要是被殿外人听见了这边大吵大闹,还要添枝加叶地传去东宫那头——他们会说,是姐姐容不下我。”容妤险些将牙齿咬碎,她狠狠地瞪着梅香,却只看到梅香对她露出得意的笑脸。“你当真是个会做戏的人。”容妤轻蔑道:“只做南殿的侧夫人,未免可惜了你。”“姐姐这般瞧得起我,待到日后,我做夫人也是指日可待了。”
苦衷。
这二字着实可笑至极了。
不过是短短几日,当时纳梅香为妾时,沈止还信誓旦旦地说着绝不会正眼瞧一次梅香。
可到了如今,却已经将梅香立为了侧夫人!
难道只凭“苦衷”就能把她打发了不成?
容妤自是心有不甘,她想到自己这些天为他倍感煎熬、担惊受怕,而他却全然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便匆匆追进南殿,直奔他的房。
已在房内的梅香正打算为沈止拖下乌皂靴,伺候他好生休息,结果见容妤进来,她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见容妤冷声道:“你出去,我有话要与侯爷讲。”
梅香扭捏着不肯。
容妤怒道:“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么?你才刚做侧夫人,便不再听我吩咐了不成?”
“瞧姐姐说的,梅香哪敢啊。”她偷瞄一眼沈止:“都是侯爷说要我在这里陪他的……”
“出去。”沈止看也不看梅香。
见沈止发话了,梅香虽有不服,到底是不敢不从,只好起身退了出去。
待房门关紧、室内只剩下容妤和沈止二人后,容妤终于问道:“你这几日在牢里,定是受了苦吧?”
沈止垂下了脸,竟是回道:“不是夫人想的那样,没人为难我。”
容妤看向他受伤的右手,“很痛吧?”
沈止立刻将那手藏去了身后,讪笑一声:“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断不是旁人欺辱我,不管怎样说,我好歹都是东宫的前太子,那些狱卒都会给我几分薄面。”
容妤自然知道他是在说谎,就凭南殿现在的境遇,哪个人是给过他情面的?
她不懂他究竟在遮掩些什么,只好直截了当道:“是不是有人逼你立梅香做侧夫人?”
沈止骇然失色,猛地抬起头来,“没人逼我!”
“若没人逼迫,你怎会做出此等荒唐事来?”
“我已经同夫人说了,是我的苦衷,夫人就不要再问了罢!”
“你的苦衷便不能同我说了?”容妤追问道:“你我夫妻之间,何时有过相瞒?”
沈止痛心地别开脸去,“此事与以往不同,实在是不能同夫人讲明个中缘由。”
容妤情不自禁地想起近日接连发生的大事,再想起沈戮那夜的狠戾,她断定道:“是沈戮逼你这样做的?”
提及沈戮的名字,沈止神色惊慌,一张脸都涨得通红了,却还是嘴硬道:“不是他,不关他事!”
容妤的呼吸滞了滞,反问道:“既然不是他,那当真是你情愿的了?”
沈止狠心地点头道:“对,是我情愿,没有旁人逼过我。”
刹那间,容妤气不可遏,却还在企图为他寻找着辩解的借口:“莫不是太后、或是陛下胁迫了你,总归是让你就范,你这么做也只是权宜之计……”
沈止感到头疼地打断她:“夫人!此事已成事实,你这般刨根问底只会让我更加难受,就请夫人再容我这一回罢,待到风头过去——”
“如何算是过去?”容妤委屈了多日,将自己心里头憋着的话全部都倒豆子般地吐了出来:“待到梅香生下子嗣?那时又能如何?你难道还想要重回东宫不成?沈戮会允你这样想?”
“够了,夫人!”沈止受不住了,他挥手道:“你明明清楚我是无法生下子嗣的,何必还要在我伤口上撒盐?”
容妤无奈地苦笑一声:“我是知晓了,可梅香、太后、陛下与旁人又知几分?”
“他们又如何能与夫人同日而语?”
“你莫要忘了当初是如何求我与你成婚的!”
提及当年,沈止也有了几分怒色,竟说出:“你当时虽然嫁给了我,可心里亦不曾忘记过他半分。”
容妤无法反驳,听见他又道:“区区一个侧夫人的称谓罢了,她那样的女子,我断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也是不可能再与她近身了!”
“侯爷。”容妤悲痛地长叹一声:“自打她来了南殿,你对我许下的承诺已经一个接连一个毁约,真不知日后还会变成如何,我已是不敢去想了,真怕是当年信错了你。”
沈止知道她是在说那晚下药的事情,便说道:“那晚的确是我疏忽,可事情经过除了梅香,我都是记不得的,夫人更不该受此挑唆。”
听闻此言,容妤反倒有些心灰意冷,她淡淡说出:“怎么,难道她撒谎了不成?你不能人道之事,连她也要为你遮掩了吗?”
这话刺中沈止心窝,他神色愤恨道:“夫人请回吧,容我独自静静!”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容妤也来了怒火,她浅浅行了一礼,转身便推门离开了。
这刚一出门,就撞见了门外偷听的梅香。她一个不留神,险些摔倒在地。
容妤冷眼看她,她局促地笑笑,忙上前来劝慰:“姐姐气坏了吧?妹妹陪姐姐去殿外散散心吧!”
容妤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一把拂开了她的手。
奈何梅香不管不顾,用力地揽住容妤,只管拉着她出了殿外。
容妤倒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想要破口大骂,谁知她却凑近过来,如同威胁似的低语道:“姐姐还是不要声张得好,要是被殿外人听见了这边大吵大闹,还要添枝加叶地传去东宫那头——他们会说,是姐姐容不下我。”
容妤险些将牙齿咬碎,她狠狠地瞪着梅香,却只看到梅香对她露出得意的笑脸。
“你当真是个会做戏的人。”容妤轻蔑道:“只做南殿的侧夫人,未免可惜了你。”
“姐姐这般瞧得起我,待到日后,我做夫人也是指日可待了。”
容妤脸色难看,却知不能与她唇枪舌战,那样反而成了作践自己。
梅香满意地笑笑:“还是随我走吧,姐姐,外头天气正好,你我姐妹情深,外人看见了也要称赞几句的。”梅香强硬地拉着容妤出了南殿,后厨忙碌的晓灵瞥见这光景,心中猜测:都快要傍晚了,夫人和侧夫人这是要去哪里?晚膳也都要备齐了。
晓灵觉得奇怪,便偷偷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