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卿翎云摇了摇手里的白瓷瓶,笑得温文尔雅:“夫人,过来,我帮你上药。”赵蔓浔心里一咯噔:“……妾身觉得揽月来就行,不劳烦王爷了。”卿翎云挑眉:“她之前帮你上过?”赵蔓浔这回说话笃定了些:“揽月帮别的小姐妹上过,她有经验。”更重要的,她扭到的是脖子,他给她上药,那不就是直接肌肤相触了?这进展太快了,不符合她的勾引顺序。“巧了,我也有经验。”卿翎云闲闲落下一句:“我年少练武没少受伤,都是自己上药,从不借他人之手。”
赵蔓浔做了一个艰难的噩梦。
好像有一只白色的大老虎在追着她跑,追到了还不吃,就用那两米长的大尾巴圈在一边,然后慢悠悠地磨牙,发出“呲~呲~”的恐怖声音,这副气人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
于是赵蔓浔就被气醒了。
才醒来就被自己的脖子酸到,念叨了一句“啊疼”。
扶着脖子不敢再动,另一只手也艰难地扶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还有点滑稽。
这时,侧方传来一道低笑:“夫人,脖子可还好?”
卿翎云下来了?
赵蔓浔扶着脖子和脑袋,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结果空无一人,就看到一排书架。
正要怀疑是自己幻听时,就看到一朵白色小花从上方飘落,落在黑色檀木桌上。
她下意识往上看,刚看到坐在架子上的一抹白色身影,就被自己的脖子给疼到了。
“嘶!疼……”
赵蔓浔不敢再折腾自己的脖子了。
应该是没落枕,但也是真的被自己那不规矩的睡姿给折腾到了,报应也跟着来了。
“夫人先别动,我去唤大夫过来。”
方才还坐在架子上看书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她被压得有些红的脖子,随即出门吩咐一句。
王府每个主子都有自己的大夫,不过元青喊来的是平时给卿翎云看病的大夫,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太医。
老太医医术高明,很快便给赵蔓浔看好了病。
“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平时疏于锻炼,筋骨有些僵硬,长久维持一个不恰当的姿势,供血不通,揉揉就好了。”
赵蔓浔:“……”
为什么她有一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尤其是旁边卿翎云扫来的异样视线更让她无地自容,脑袋下意识往旁边转。
“夫人,别乱动。”
卿翎云低声提醒着,却带着难以掩盖的笑意。
赵蔓浔懊恼,居然被笑话了。
明明她也每天逛两次花园,怎么就成疏于锻炼了?
碍于卿翎云的地位,赵蔓浔只好躺平任笑。
瞧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老太医眼观鼻口观心,神情有些意味深长,拿出一瓶活血药膏,叮嘱了卿翎云几句,着重点在于“要用点力气化开”。
摸摸胡子,就拎着药箱离开了,连背影都透着轻快。
老太医是轻快了,赵蔓浔心里却是沉重得不行,尤其是在看见卿翎云手指轻轻摩挲着白瓷瓶子时,危机感越加强烈。
她连忙站起来,单手扶着脖子,将旁边写好的几张字帖推到卿翎云那边,连忙后退几步。
“王爷,字写好了,您先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妾身就先拿药膏回去了。”
说着,她有点想过去将药膏拿走。
只是对上卿翎云略带深意的桃花眼就不敢再有动作了,眼神逐渐警惕。
上次她掉水里染风寒了,卿翎云可是能一口一口喂她吃苦药的狠人,任凭她哭得再惨,也还是无动于衷。
卿翎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来。
于是乎,双方就隔着一张檀木桌子互相对峙。
片刻后,卿翎云摇了摇手里的白瓷瓶,笑得温文尔雅:“夫人,过来,我帮你上药。”
赵蔓浔心里一咯噔:“……妾身觉得揽月来就行,不劳烦王爷了。”
卿翎云挑眉:“她之前帮你上过?”
赵蔓浔这回说话笃定了些:“揽月帮别的小姐妹上过,她有经验。”
更重要的,她扭到的是脖子,他给她上药,那不就是直接肌肤相触了?
这进展太快了,不符合她的勾引顺序。
“巧了,我也有经验。”
卿翎云闲闲落下一句:“我年少练武没少受伤,都是自己上药,从不借他人之手。”
赵蔓浔继续推脱:“可那都是您自己给自己上药,这不一样。”
卿翎云思考了一番,又给自己增加了些可信之处。
“我给小动物包扎过,想来也没什么区别。”
见某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便沉了声音:“夫人,耽搁时间太长了,过来。”
他依旧笑意盈盈地看来,长指微微晃着白瓷瓶。
看似十分温和,实则谁能知道被拒绝后他是否会变脸呢?
“……是。”
见无处可逃,处于低级阶层的赵蔓浔只能苦逼地坐到他身侧的椅子上。
卿翎云满意点头,笑如春风拂面。
赵蔓浔不敢看他在打什么坏主意,紧张兮兮中打算找点话题拉近距离,“王爷,您以前是给哪些小动物包扎伤口呀?”
“老虎,狼,蛇,秃鹰,黑熊……”
卿翎云看着面前逐渐僵硬的苍白小脸,低笑一句:“还有一只小梅花鹿。”
末了,又笑着安慰:“夫人莫怕,我手艺很好。”
赵蔓浔要哭了:“……妾身自是信王爷的。”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心虚无比。
“多谢夫人信任。”
素白长指拔开红色药塞,“啵”的一声,听得赵蔓浔的脖子越加痛了几分。
她紧张万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卿翎云。
而卿翎云微微俯身,看着面前一截白色细颈,目光清明,察觉到她的视线,淡笑:“夫人,别紧张,来,将手放开。”
赵蔓浔更紧张了,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要哭不哭地将手放开,改扶头了。
那处被按久了,泛着深红色。
乍一瞧,像是受了什么虐待。
卿翎云用手指沾了些乳黄色药膏抹上去,微微打着圈,神情有些专注。
肌肤的实质触感让赵蔓浔心跳快了一瞬,她微微别开视线。
感受着脖子间的轻柔力道,不算疼,终于发现是自己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赵蔓浔随即继续看着面前人。
她从未仔细打量过卿翎云的五官,一是妾室不能随意直视王爷,二是卿翎云的气度要远远超于他的模样。
起码多数人在看见他时,首先就会为他的气质倾倒,那还能记得长什么模样。
赵蔓浔第一眼看见他时,从他周身的气质和举止就发自内心觉得这人很惊艳,与常人隔着一条星河,称得上笔者赋予他的“惊鸿一瞥,九州第一”。
而此时近距离打量他的模样,更是惊心,只觉得书中寥寥几笔的描绘太过干巴,完全不足以写出他的五官。
赵蔓浔此时也描绘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卿翎云比她现代见过的所有明星都要好看。
而方才还紧张着某人会使坏,但现在对着这张脸……好像把她脖子扭了也行?
“啊!”
脖颈处忽然间传来一阵火辣的疼,赵蔓浔差点咬到舌头,心下哭嚎。
扭个屁脖子,她都快疼死了!
“王爷,您轻点——啊!!”
更火辣的疼痛袭来,赵蔓浔扶着一旁的茶几,另一只手下意识向前抓,攥到了卿翎云腰间挂着的玉佩,紧紧握着。
“疼疼疼!”
赵蔓浔依旧苦唧唧地叫着,声音听着还有点凶。
“夫人先忍忍。”
卿翎云非但没有收手,反倒是用掌心握住了那截被揉得暗红的脖颈,缓慢地揉着那处,力道不减。
于是,赵蔓浔发出了更凄惨的叫声。
门口守着的元青不免捂耳:王爷这是把夫人怎么了?
书房内凄惨的叫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一盏茶功夫才停止。
赵蔓浔眼眶通红地缩在宽大椅子上,四肢蜷缩,像是受了什么伤害的小动物似的,只能依靠自己保护自己。
微微偏过头。
那被过度按压的脖颈透着凄惨的指印,像是遭受到了什么令人发指的虐待,尤其是她还时不时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对面净手的男人。
脖子是不疼了,可卿翎云刚才真的是故意用那么大劲的!
她发誓!
赵蔓浔委屈,她还不敢光明正大指出来,眼角噙着泪花看着更加可怜了。
卿翎云用湿布擦完手,将方才被扯得有些偏移的腰封扶正,重新挂好玉佩,才转身看向某个缩在椅子上散发着哀怨气息的小夫人。
“夫人为何一直看我?”
他一本正经地问,赵蔓浔一本正经地答:“因为王爷好看。”
继续要怨不怨盯人,颇有暗戳戳磨刀霍霍的意味。
“哦?”
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等直言之语,卿翎云惊奇了片刻,笑道:“夫人既然喜欢……”
赵蔓浔心下一凛,二话不说就打断他:“王爷看过妾身写的字了吗?”
她手脚飞快地将一旁被忽视已久的字帖递给卿翎云,这会她没了方才的不满,还透着一丝邀功之感。
“妾身又多练了几个字,王爷您看看练得怎样?”
看着眼睛亮起一脸期待的小夫人,卿翎云接过认真端详起来。
尽管他之前早已看过。
片刻后,他笑着点头,言语中带着认可:“字形工整,无断连之处,不少是一气呵成之作。夫人天资过人,实在令吾佩服。”
得到正主的夸赞,赵蔓浔舒服了。
连带着刚才卿翎云故意使坏她也不计较了,反正她脖子现在不疼了。
“王爷谬赞了,妾身从前接触过,所以不算难。”
复习者跟初学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赵蔓浔不敢自夸。
但被夸了还是有点兴奋哈。
赵蔓浔双手捂了下小脸,自我开心了一小会,才看向某人,却发现卿翎云一直在看着她,似乎在琢磨她还能自娱自乐多久。
赵蔓浔连忙收拾好有些嘚瑟的小表情,清了清嗓子,道:“那王爷之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卿翎云似是不解:“我之前说过哪些话?”
赵蔓浔不敢置信,勉强将“你居然说话不算话”的表情收回,故作委屈道:“王爷之前说,妾身倘若将这字练好了,便答应妾身今夜来盛芳阁用膳。”
又低声阴阳了一句:“说话不作数的人可不是君子哦。”
卿翎云斜倚着身后的架子,百无聊赖地转着扇子,“我何时说话不作数了?”
赵蔓浔大不敬道:“您今晚要是不来,那您就算不作数。”
卿翎云悠悠道:“我没记错的话,原话是指夫人的成果令人满意,那才算。”
“……”
赵蔓浔一双水眸瞪得圆圆的,就差伸出手指着人大骂一句“不讲道德”了。
好吧,夸赞并不代表满意,她学到了。
“那您今夜要不要来用膳?”
赵蔓浔最后问一句。
想着要不是不来就算了,她明天再来邀请。
转着的白玉折扇一停,卿翎云打量着面前凶气难掩的姑娘,眉眼弯起:“夫人盛情邀约,我怎好辜负。”
得了肯定答复,赵蔓浔总算松了口气,微笑屈膝:“谢过王爷,那王爷先忙,妾身就先回去准备了。”
说完,她就手脚灵活地收拾好食盒,还顺便将桌上的药瓶拿走,飞快地溜了。
门口的元青看着那抹粉色逃命似地离开,再回想方才看到那脖颈间骇人的指痕,不禁感叹。
“王爷跟夫人也太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