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目光一怔,用尽所有力气朝沈母伸出手:“娘……”可就在沈母即将握住时,纤弱的手臂陡然垂落,而那双曾噙满笑意的眼睛却难闭合。“沈泠——!”夜风带着悲鸣吹过,来到了正月十八。百姓们听说今日将军府娶亲,不仅没出来看热闹,反而家家闭户。往日熙攘的街道也变得分外冷清。沈延风将身穿凤冠霞帔的沈泠轻轻放进棺内,颤抖的手拂过她鬓角:“沈泠是最漂亮的新娘子。”慕丞相站在一旁垂泪,整个人又苍老了沈多。沈延风先差人去了将军府告知沈泠殁了的消息,而后和慕丞相一同盖了棺。
正月初三。
丞相府,长宁院。
慕丞相看了眼将军府送来的求亲书,望向面色憔悴的沈泠:“然然,你确定要嫁?”
不过几日,沈泠已经瘦的两颊凹陷。
她点点头:“嫁,还要风风光光的嫁。”
闻言,慕丞相两眼一红,险些落泪。
当年与女儿失散,夫人便一病不起,没多久后郁郁而终。
如今好不容易父女重逢,他却又要尝一遍失去女儿的痛苦。
沈泠似是感受到了慕丞相的心酸,她握住那只微颤的手:“爹,允了我吧。”
慕丞相沉叹口气,强扯开唇角:“爹答应,等爹选个好日子……”
“女儿已经选好了,正月十八。”
而等在将军府的裴母听闻定下的成亲日子,当即拉下了脸:“正月十八宜下葬忌婚嫁,选这么个不吉利日子,慕丞相什么意思。”
裴勇骏声音清冷:“黄道吉日,就这么定了吧。”
说完,他便起身要走。
裴母又道:“对了,有了这门好亲事,咱们也得提防着沈家,免得丞相之女受委屈。”
裴勇骏不言,暗自收紧了拳转身离去。
本想去梨香院,他却在落然斋外停住了脚。
裴勇骏望着门檐,那里已经没有给他照路的灯笼了,里头也没有等他回去的人了……
时光摧人。
初十过后,沈泠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她还是不顾慕丞相的劝阻,去了趟沈府。
和那日一样,沈府的大门像是知道她要来似的紧闭着。
在丫鬟的搀扶下,沈泠勉强站着,冰冷的手扣着门上铜环:“爹,娘,我回来了……”
虚弱的声音被风声掩盖,她看着面前沉重的府门,泪如雨下:“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
府内,听见小厮传信赶来的沈母站在门后,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此刻,她真觉自己愧为人母,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外头有人惊呼一声“小姐”,沈母心一窒,想开门却又很快停住。
待外面一片寂静,她才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远去的车辙,沈母终是落下泪。
沈父从旁走来,叹声问:“既然想见,又为何要躲?”
沈母无力的摇摇头:“她有真正的亲人,见了反而徒增牵挂……”
转眼正月十七,万家灯火。
丫鬟将药一点点喂进沈泠嘴里,却被她连带着血吐了出来。
慕丞相红着眼将人搂进怀里。
沈泠半睁着眼,苍白干裂的嘴唇呢喃着什么。
闻讯赶来的沈延风跑了进来,看见气若游丝的人儿,心骤然一紧:“沈泠!”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沈泠的意识,她奋力抬起手:“哥,我,我看见我的……孩子了。”
沈延风握住那只枯瘦的手,喉间哽塞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慕丞相转过头,泪湿了眼。
“娘,还是不肯见我……哥,我想娘……”沈泠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出来。
她喘着粗气,胡言乱语似的说着:“我要,嫁人了……娘,给我亲手绣了……红盖头……”
沈延风抑着胸口的剧痛:“沈泠乖,娘马上就来了。”
闻言,沈泠眸光亮了瞬,沉重的呼吸开始断断续续。
娘马上就来了,她不能死,还不能死啊……
慕丞相看着她那开始涣散的眼神,悲痛欲绝:“然然,咱们父女好不容易才重逢,你再陪陪爹好不好?”
沈泠抬眸,声音却渐渐变小:“爹,女儿不孝,下辈子再……”
话还未说完,她猛地翻过身子,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沈延风慌得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沈泠望着被风吹动的床幔,只觉连睁眼都分外艰难。
忽然,门被猛然推开。
沈母踉跄着走了进来,她发髻凌乱,绛紫上的袄上满是雪和污泥。
她红着眼,看着床榻上气息奄奄的人:“沈泠,娘来了。”
沈泠目光一怔,用尽所有力气朝沈母伸出手:“娘……”
可就在沈母即将握住时,纤弱的手臂陡然垂落,而那双曾噙满笑意的眼睛却难闭合。
“沈泠——!”
夜风带着悲鸣吹过,来到了正月十八。
百姓们听说今日将军府娶亲,不仅没出来看热闹,反而家家闭户。
往日熙攘的街道也变得分外冷清。
沈延风将身穿凤冠霞帔的沈泠轻轻放进棺内,颤抖的手拂过她鬓角:“沈泠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慕丞相站在一旁垂泪,整个人又苍老了沈多。
沈延风先差人去了将军府告知沈泠殁了的消息,而后和慕丞相一同盖了棺。
“奏乐!”
一声高呵后,唢呐声响彻云霄。
将军府。
一袭婚服的裴勇骏面露倦容,冷毅的脸上不见半点喜色。
近一月没有沈泠的消息,她到底怎么样了……
他攥着拳,几番思量后突然扯下胸前的红花,大步朝府外走去。
沈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娶亲的事,难道她真的不在乎两人这么多年的情意了吗?
裴勇骏不知答案,便想要去问。
可刚走到府门外,就见沈府的一个小厮跑过来。
瞧见他行了一礼:“将军,小的奉少爷之命来传话,沈泠小姐已于昨夜子时殁了。”
闻言,裴勇骏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不等他答,忽然一阵喜乐传来。
裴勇骏抬眼望去,只见长街上,一列身穿红衣的队伍浩浩荡荡走来。
而沈延风一身素袍走在前头,边走边撒着纸钱。
裴勇骏僵在原地,一种莫名的慌乱在心中漫延。
待那群人走进,他才看这些人抬的根本不是花轿,而是贴着白色囍字的黑棺。
在裴勇骏惊愕的目光下,黑棺缓缓停落在府门外。
沈延风站在棺旁,满是血丝的眼中透着几分颓然。
“裴将军,我带丞相之女沈泠,前来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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