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母皇是天启族人,而天启族是女娲所造的第一个人的后人。传闻女娲造人所用的枯藤化作两件木器,一件可逆天改命,一件可以预知未来,都由天启族保管。林亦风本以为明阳能多知道些关于上古木器的信息,如今看来,她与余晖差不了多少,若他们一直对木器的事情一无所知,该如何度过明阳的劫难。他的思绪正乱飞着,呦呦突然抱着被子惊坐了起来:“烬哥哥,不对,不对,母皇让我去大盛的时候,我问她天金国的秦渊要怎么办,母皇说她已经办了。”
天快亮了,林亦风打开床头灯,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他闯祸了,一晚上把呦呦的衣服弄脏了两次,床单、被子包括他,都是黏黏腻腻的。
他下床走进浴室,先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又轻手轻脚地找了一床干净的被子,抱着向床边走去。
接着褪下了呦呦身上的衣服,用被子将她整个包裹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换上干净的床单后,才又抱起她躺回了床上。
呦呦可以感觉的到林亦风在折腾自己,可她完全被禁锢在梦里,根本清醒不过来。
她感觉大脑沉甸甸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林亦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侧身躺下,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待呦呦的面色终于平和下来,他又开始收拾残局,将那些弄脏的大布料放进了脏衣篓里,最后拿着一块小布料走进了浴室。
水龙头被打开,水声传来,呦呦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可眼皮只抬了一下,又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当意识再次清醒,她看见沐蓝焦急地跑了过来,扶住了她。
在一片哗啦啦的水声中,肖烬站起身离开了。
沐蓝一边帮她擦身换衣,一边落泪,抽抽搭搭的。
她笑了笑:“哭什么,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活着就好。”
沐蓝的眼睛里满是愧疚:“我太没用了,保护不了殿下,还守不住殿下,若是余晖殿下在,不会让王爷欺负了你。”
她跑进来的时候,看到肖烬抱着自家公主在水里,只觉得瞬间五雷轰顶,差点又晕了过去。
明阳看着她那苍白的脸,以及缠着纱布的手腕,怎么会怪她。
当初母皇把沐蓝带来她身边时,说这小姑娘不仅聪明伶俐,身手好。
而且她的血可以与明阳的血相融,关键时候可以为明阳输血保命。
明阳当时完全没有把后半句听进去,自幼在父皇母皇的庇佑下长大,又样样出众,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命悬一线的那一天。
“我嫁给他之前,就做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好像没做好。”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不过,现在已经算是幸运了,如果不是肖烬,是别人,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母皇跟我说过,除了命,其他的都不重要。”
沐蓝见自家公主明明痛苦得不行,还来安慰自己,哭得更凶了。
公主那么好的人,若不是先皇早逝,余晖殿下担不起重任,公主现在可能已经和司大人成亲,和和美美地住在公主府里,生儿育女。
明阳这是头一次见沐蓝哭成这样,她无奈道:“先不哭了昂,跟我说说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
沐蓝听罢努力停止泪水,她将公主安置在了床上。
“宝林说殿下中的叫干尸毒,由发霉的干草制成,制作方法十分困难,听说只有天金国皇室的人会制。”
“这毒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会让人血流不止,直到血流光,最后变成干尸。而且我怀疑里面加了雄鸡的精血,所以止血蛊才不管用。但我没声张,宝林不懂蛊,自然也没看出来。”
“还好这地方药材充足,宝林熬制了解毒止血药,我又放血给殿下输血,这才救下了殿下的命。”
明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原本只是个有温泉眼的山洞,在肖烬的庄子里。
前两年他让人收拾了出来,地上铺上了木板,放了床榻,以便母亲和妹妹冬日里来泡温泉,毕竟自己的地界更安全些。
“这里离佛陀山很近,又有千年野山参,后来殿下的身子越来越凉,宝林说泡温泉药浴既利于解毒,也能保暖。”
一开始是她抱着公主泡的,可后来体力不支直接晕倒在了池子里。
明阳心里一惊:“千年的山参?”
沐蓝点了点头:“我看着至少有八两重,是不是千年的不确定,但年头肯定不短。”
明阳心想,怪不得刚醒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喝了几口肖烬喂给她的参汤,却能在沐蓝的搀扶下站起来了。
“他怎么会那么大方,实在太过反常。”
明阳眉头紧锁,实在是想不通,那种救命的东西哪怕一个须须儿,她也不舍得给外人的,就算是司南远可能也不行。
沐蓝其实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何止山参,公主失血太多,她的血哪里够。
若不是肖烬也及时割腕放血,不仅她可能缺血而亡,公主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但她不能说,明阳殿下不能再变成第二个余晖殿下。
沐蓝非常害怕自己说漏了嘴,还好明阳转移了话题。
“肖烬他有没有查到是谁干的?”
沐蓝摇了摇头:“还没有眉目,但我偶然听到宝林说怀疑是太子干的,还说他肯定是冲王爷来的,殿下你是陪绑的。”
明阳听罢沉思了许久,如果那毒里真的加了雄鸡精血,那么肯定是用来对付她的。
太子确实想杀她,不过更想让她死在越王府,让肖烬惹上麻烦。
可如果她死在净安寺,那就是整个大盛国的麻烦,况且太子怎么会刚想和她联手,转头就派人杀她。
他到底只是身子有病,又不是脑子有病。
她环视着山洞里的tຊ一切,越来越不安。
在皇室地界儿,太子想搞小动作确实容易。
可当日的守卫主要是护城司的人,而护城司背地里听命于谁就不用说了。
进王府那么长时间了,哪怕是为了自保,他也该动手了。
“沐蓝,我怀疑是肖烬。”
沐蓝听罢大惊失色:“公主不是说他不敢杀你吗?”
伤人之后又拼命救人,那不是疯子吗。
明阳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地面:“他不是想杀我,他是想把我永远困在他身边。”
“你快去,回城找司南远,让他告知母皇,在曌国找一个善用毒的医者,送到大盛来。”
温泉里,参汤里,焚烧的香里,当然还有宝林给她用的药里,都可能掺着用来控制她的慢性毒药。
沐蓝的心跳得极快,公主的猜测也是极有可能的,肖烬看明阳的眼神确实满是占有欲。
她满脸慌张:“如果真的是他,他会让我离开吗?”
“会,就说是我的命令,他想要我,自然会顺着我。”
“那公主自己在这里该怎么办呀?”
沐蓝说着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无妨,要是想给我下别的毒,早下了。”
说完,她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你也必须回去了,南柯蛊再没精血也要死了。”
她现在这个身体,肯定是回不去的,舟车劳顿,搞不好就撂在半路上了。
而在这里,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肖烬睡了,命是能保住的。
想到这儿,她眼里的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嘴里喊着:“肖烬,你个禽兽!”
——
“好,我是,我是禽兽,呦呦别哭。”
林亦风把呦呦拥在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呦呦哭得浑身颤抖,抓住被子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指尖发白。
林亦风轻柔又慌乱的继续哄着:“是我不好,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呦呦微微抬头看向他,泪水还是不停地滑出眼眶。
她眼睫轻眨,眸子中的水汽慢慢被带走,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她盯着林亦风看了好久,看得林亦风越来越心虚。
他刚想解释什么,呦呦哭着哭着突然又笑了。
“在温泉山庄那次,我真的好怕你,好傻呀,我竟然觉得你会把我拿铁链锁起来,永远囚禁在那个黑暗的山洞里。”
林亦风听完心疼极了,他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抚摸着她的发丝说道:“我怎么敢,我喜欢的就是那个在阳光下肆意明媚的你。”
他捧起了她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所以你突然脾气大变,一会儿说那里太暗,一会又说地面太硬,当时我恨不得把温泉水引到山下的屋子里,可宝林说就泡两天而已,等完工了,你大概已经回府了。”
呦呦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但你还是让人点了上百盏灯,又在地面上铺上了兽皮毛毯。”
“可当时你对我越好,我越觉得你想把我圈养成笼子里的金丝雀。”
呦呦说完,两人都笑了,笑当时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
如果再年长几岁,应该能看得更通透些。
林亦风不由得收紧了抱她的手臂:“现在你知道我好就行。”
呦呦的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我的烬哥哥,当然很好。”
“我那么好,你梦里还一直叫别人。”
呦呦抬头望向他,她最喜欢看她的哈基米吃醋的样子,她将手臂环向他的脖子。
“你不是惩罚我了吗,折腾了我一晚上。”
林亦风听完立马无措起来,眼神开始躲闪,不敢再直视呦呦。
呦呦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
“我确实喜欢过司南远,就像喜欢爱豆那种喜欢,他那个人好的让人感觉不真实,跟经纪公司包装出来的明星一样。”
“所以即使他对我千好万好,我对他也只是停留在心动而已,我不想回应他什么,更不愿为他付出什么。”
虽然现在说很破坏氛围,但林亦风实在不愿明阳再对司南远抱有一丝幻想。
“因为他本来就是假的,他叫秦渊,是天金国太子。”
明阳听完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竟然是他,亏得我母皇那么信任他。”
明阳出生的前一年,她的祖父东方广宇在出征途中病危,为平息与天金的战乱,将最小的妹妹平宁公主送到了天金和亲。
秦渊便是平宁公主之子。
因为提到了司南远,林亦风的眸子明显黯淡了几分。
呦呦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又用吻在他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上辈子的事了,管他干嘛,不过,我眼光很好呀,我看上的男人都是帝王命格。”
“呦呦,你说什么?”
林亦风满脸疑惑,他确实成了帝王,可司南远人间蒸发,怎么算帝王命格。
若不是经历了重生,又遇到了前世的有缘人,呦呦都觉得自己脑袋里的那些记忆太过反人类,反科学。
“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跑去大盛给你下蛊,因为母皇有可以预知未来的上古木镜,木镜预言的就是你或者他统一安州,可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呀,只能想办法干掉你们两。”
说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烬哥哥,你觉得我把这些记忆写成小说会不会大火,感觉这些事都离离原上谱。”
“呦呦,你见过上古木器吗?”
林亦风现在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但他不能对呦呦表露出来。
呦呦摇了摇头:“母皇有一个地宫,从未让我们去过,可能藏在那里吧,其实我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有,曌国相对弱小,其他两国统一安州也在情理之中。”
她只知道母皇是天启族人,而天启族是女娲所造的第一个人的后人。
传闻女娲造人所用的枯藤化作两件木器,一件可逆天改命,一件可以预知未来,都由天启族保管。
林亦风本以为明阳能多知道些关于上古木器的信息,如今看来,她与余晖差不了多少,若他们一直对木器的事情一无所知,该如何度过明阳的劫难。
他的思绪正乱飞着,呦呦突然抱着被子惊坐了起来:“烬哥哥,不对,不对,母皇让我去大盛的时候,我问她天金国的秦渊要怎么办,母皇说她已经办了。”
“如果司南远是秦渊,母皇应该是知道的,她为什么还让他去大盛协助我。”
“还有我每次命悬一线好像都与天金国有关,他是不是想杀我,他又为什么想杀我?”
林亦风几乎脱口而出:“因为你才是天定的统一安州之人,杀了你可以逆天改命。”
他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林亦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这种想法好像就刻在他的骨头上,让他完全不能忽视。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呢,好像是明阳离开王府之后,他中了南柯蛊,明阳是开国女帝的事就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明阳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眼神如利剑一般要将他穿透。
“肖烬,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指使肖明杀我的,最可能是你,因为最后是你当了安州皇帝。”
说完,她转身骑在了林亦风的身上,双手探上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