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假山后传来咔哒一声,阮榕的余光瞟过去,又像蜻蜓点水般飞快地收了回来。她一早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现在已经大概发现是谁了。裴月的手掌攥得死紧,生生掐进肉里。一年前的裴月在想,裴榕总算死了。她的前半生一帆风顺,像是手握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剧本,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宠爱自己的哥哥和父母,众星拱月一般将她宠成了公主一样的存在。直到裴榕回来。裴月很不解,为什么她没有死在那个偏远的山村里,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还可以那么努力,没有人爱她,她便自己爱着自己,努力向上生长着,像夹缝里的野草般坚韧。
阮榕神色淡淡地看着裴鸣,丝毫不为这兄妹情深的场面所感动的样子,她无所谓地点点头,又问道:“裴家其他几位呢?裴先生,我记得你有几个弟弟吧?”
“他们最近都很忙,所以只有我来接待阮小姐,请见谅。”
片刻后裴鸣总算平复了心情,他的目光却还是时不时落在阮榕的脸上,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痛心。
裴月是被他们宠坏了的小孩,当年若是多听一听裴榕的话,对她好一点儿,她们之间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这个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
裴鸣低低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厅中的人潮竟逐渐远去,不知不觉间,裴鸣跟着四处乱逛的阮小姐走到了院子里。
她看上去对这个家很是好奇,目光转来转去,最后竟有些茫然。
“我总感觉,这里好像来过。”
裴鸣嘴里发苦,他没有错过阮榕看到一些东西时的神色,和当初刚来到裴家的裴榕一模一样。
长相、神态甚至名字最后一个字,她真的和裴榕没有任何关系吗?
裴鸣几乎要怀疑转世投胎的可能性。
“你喜欢那个吗?”他指了指阮榕目光看向的花儿,那是生在荆棘中的一枝玫瑰,正因为只有一枝,更显得风姿卓越。
阮榕轻轻点了点头,忧虑地说:“可是这里好多刺。”
裴鸣看她蹙起的眉,心中涌起无限酸痛,这一秒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逗谁开心,是眼前的阮家大小姐,还是那个因为自己的恶毒与心狠死去的妹妹?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步入满是棘刺的林间,即使疼痛感传来也无所退缩,任由手背被划烂出薄薄的血痕,才从中轻轻摘下,“送给你。”
“谢谢。”
阮榕垂首轻轻嗅了嗅那朵花的味道,下一秒却大惊失色,连忙把花扔到了地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还在上面用力碾了碾,花朵碎了一地。
“对不起,”阮榕看向裴鸣,诚恳地说,“上面有只小虫子……我吓了一跳。”
裴鸣好不容易摘到的花还没存活十分钟就碎了一地,他却没有生气。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直到阮榕有些茫然地扭过头,不解地问:“怎么啦?”
阮榕当然是故意的。
她慢慢看出来,现在的裴鸣似乎只是在把她当作裴榕来看,他眼里涌动的愧疚和难过都货真价实,竟不是虚假的伪善。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吓到你了,对不起,”裴鸣低声道,“天气太热,外面虫子很多,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再逛一会儿可以吗?”
院子的假山后传来咔哒一声,阮榕的余光瞟过去,又像蜻蜓点水般飞快地收了回来。
她一早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现在已经大概发现是谁了。
裴月的手掌攥得死紧,生生掐进肉里。
一年前的裴月在想,裴榕总算死了。
她的前半生一帆风顺,像是手握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剧本,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宠爱自己的哥哥和父母,众星拱月一般将她宠成了公主一样的存在。
直到裴榕回来。
裴月很不解,为什么她没有死在那个偏远的山村里,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还可以那么努力,没有人爱她,她便自己爱着自己,努力向上生长着,像夹缝里的野草般坚韧。
明媚得像阳光一样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裴月的地位会被她取代,所以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本以为裴榕死了便万事大吉,可是她错了,所有人嘴上都说着和她没关系,所有人都疏远了她,就连陆谨深也不再和她说一句话,将婚约取消,再也没见过她一面。
裴月恨着,却没有一点办法,她只能裴慰着自己,至少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得无比狼狈和凄惨,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可为什么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哪怕知道这绝不可能是裴榕,裴月也无法冷静下来,她的牙关紧咬,冷冷地瞪视着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