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安身姿绰约的走了进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给二奶奶请安。”江楚月也连忙向沈妤安行礼。沈妤安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问老太太,“才丫鬟过去说,老太太找我有话要说?”“是呢。”老太太点点头,一双眼睛静静的打量着她。话说,沈氏不是推说身子不好需要歇养么?可是,这眼眸明亮,气色红润,声音有力,哪里有个病的样子?且这一身大红镂金撒花裙,头戴金钗,项戴璎珞,腰间还束着一条翠绿如意宫绦。
善安堂这边,等了小半天不见沈妤安过来。
江氏拉长着脸没好气道,“老太太,沈氏不会知道咱们查账的事,不敢来了吧?”
“这是能躲的掉的?”老太太亦沉着脸哼道。
一旁,江楚月似乎觉察到气氛凝重,不敢开口,只乖顺的立在一旁,默然不语。
这时,有小丫头打了帘子,“二奶奶来了。”
沈妤安身姿绰约的走了进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
“给二奶奶请安。”江楚月也连忙向沈妤安行礼。
沈妤安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问老太太,“才丫鬟过去说,老太太找我有话要说?”
“是呢。”老太太点点头,一双眼睛静静的打量着她。
话说,沈氏不是推说身子不好需要歇养么?可是,这眼眸明亮,气色红润,声音有力,哪里有个病的样子?
且这一身大红镂金撒花裙,头戴金钗,项戴璎珞,腰间还束着一条翠绿如意宫绦。
比之平日里更是明艳动人!
就算大家都知道她是装病,但做戏起码做全套吧?她连做戏都懒的做啊。
可见,是真没将她这老太太放在眼里。
“妤安。”见老太太不语,江氏等不及先质问,“我才同楚月看了下这账册,起先只道是眼花看错了,过后又同楚月看了几遍,还叫老太太亲自过目。”
“太太意思是这账册有问题?”沈妤安倒懒的听她绕弯子,直接问道。
江氏眸中划过一抹幸灾乐祸,“没错。妤安,自你接管侯府事务以来,咱们府上的所有田地、庄子还有铺子,全都交给你来打理。
据说少的时候,一年也有三万多银子的收成。
这好的时候,甚至一年得有七八万银子。
按理说,这几年来,咱们家公账上少说也得有十几二十万的银子。
可是,我和老太太都仔细瞧了,这账上不但没有一分银子,反而还欠着外债五万两,这却是为何?”
说完,她眼神质问的盯着沈妤安。
老太太没有说话,江楚月也暗自咬了咬唇,想看沈妤安如何应对。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沈妤安。
沈妤安倒是不以为意的轻轻笑开,“我当是何事?原来是这个啊?”
“这难道是小事?这可是关乎我们侯府上下的生计大事。”江氏不满斥道,公账上一分钱没有,这全府上下好几百口子人要喝西北风去?
老太太也不满意沈妤安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开口道,“是啊,妤安,这公账上不该一分银钱都没啊?”
“还欠着外头五万银子呢。”江氏连忙补充。
江楚月跟着轻轻点了点头,她此刻是贵妾身份,不便多言,但是,心里也跟着老太太和太太一样的。
她若掌家,可这府里一分钱都没,这个家如何当得?
沈妤安抬了抬眉,看着老太太跟前小几上的账册,疑惑道,“这些账册太太都看完了?”
“这早上才交到我手里,如何不到半日工夫就能看完?”这可是侯府好几年的账册,那么厚一摞的,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她难看完。
沈妤安轻嗤一笑,“怪不得呢,太太连账册都没看完,不知其中缘故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意思?”江氏凝眉。
其他人亦是不解。
沈妤安轻轻抬了抬手,花嬷嬷便上前一步解释,“太太,您多年不当家,只知府里每年进账多少,却忽视里咱们侯府每年要的花销多少......”
江氏一噎,旋即道,“这每年可是好几万银子啊,咱们侯府一年能全花完了?
若真如此,二奶奶你也早该做打算,要做到开源节流,有个节制,这一年好几万的银子就这么白花花的用了?还要借钱度日?
如此说来,二奶奶这个家当的也不算称职!”
“太太莫急,先看看这个。”花嬷嬷直接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本账册,恭敬的递给江氏。
江氏顿时不悦,“这怎地还留了一本账册不交?”
才翻了一页,江氏脸都绿了。
“是什么?”老太太好奇,也接过去一看,顿时,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沈妤安淡淡的瞅着二人反应,慢条斯理道,“太太有所不知,这是我个人的私账,不与府中相干,是以没交。
这上头记着的便是侯府欠着我的十九万两千两银子,以及每年还款数额。”
这一说,老太太和江氏两个都像是嘴里塞了茄子,臊的脸皮都紫了,嘴里亦是一声儿吭不出了。
沈妤安却恍若不见,继续道,“当年我嫁进侯府,才得知咱们家还欠着外头二十万的银子呢。
老爷将大小姐嫁与工部员外郎左家,抵了八千银子。”
“沈氏。”江氏连忙出声,不想她再提及当年丑事。
当年,侯爷在外吃喝烂赌掏空了侯府,欠下巨额债务。
实在被逼无奈,大小姐被逼出嫁,堂堂侯门大小姐,哪怕是庶出,也不止八千银子啊。
可事实上,就抵了八千银子,就被左家接走了。
这事传出去,让平安侯府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沈妤安嫁过来平了外债,这才好些。
这让江氏又觉得,若这沈妤安早些嫁过来,早些拿出银钱平了外债,大小姐也不至于那样草率出嫁,侯府也不至于被世人嘲笑至此。
然而,沈妤安似乎会错了意,“太太亦不必太难过,好在左家仁义,大小姐过的还算不错。”
江氏一脸木然,谁在乎大小姐过的怎样?大小姐又不是她生的,是那个早死的姨娘生的。
她在乎的是,好不容易捡起来的体面又被沈妤安旧事重提,脸面上过不去。
老太太亦是,才要开口,就听沈妤安继续道。
“只是大小姐抵了八千银子,不过杯水车薪,远远不够还债。这不,还剩十九万两千银子,那全是我从嫁妆里出的。”
老太太微张的嘴,又闭了上。
“谁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说我当年年轻,对银钱也是看重,老太太和太太当时一提,我真还舍不得,毕竟,这可是我爹娘为我攒了十几年的嫁妆,一夜之间全交出去,我也觉得愧对爹娘。”
沈妤安说这话时,是真恨自己当年年少无知,以为嫁过来就是一家子,陆家的体面与她有关,便毫不犹豫的拿出了嫁妆来填坑。
还好,她自己也是个重财之人,嫁妆银钱拿了出去,她也留了一手。
“不过,我又想着,我既嫁了陆家妇,自然与陆家荣辱与共,不能天天看着债主逼上门,让咱家的姑娘们一个个的被逼着去抵债。
又怜惜老太太和太太一把年纪还要为银钱操劳,便将嫁妆全填了进去还债。”
“妤安啊,这事你有功,祖母一直记在心里呢。”老太太连忙安抚,她真不必再如此一一细说了。
尤其这屋里还有江楚月以及一干下人呢。
当年,侯爷欠债被人堵着府里要钱,这事,侯府上下皆知。
但沈妤安永嫁妆银钱帮着还债,这府里除了侯爷、老太太、太太以及陆锦辰和大奶奶几个主子之外,便没人知晓了。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必要宣扬出去,只盼着将债务一事解决就好。
是以,大家还都以为是老太太拿了体己亦或者太太从娘家借出的银子?
总之,谁都没想到,竟然当年才过门的新妇沈妤安给平的此事!
沈妤安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是啊,祖母最是正直明理,不肯叫我吃亏,所以,当年我帮着还清了侯府债务,祖母便答应我会尽快连本带利的将银钱还我,好帮我重新赎回嫁妆。
这不,自打您将家中产业尽数交予我掌管时,我也一点不敢懈怠,只盼着能为咱们府上多赚些银钱。
这不,往年年年亏损,到我接手后,每年至少都得三五万银钱的收益,多的时候确有七八万银子。
若这收益全部还债的话,三年也就差不多还清了。
但我想着咱们侯府上下好几百口子人呢,总得吃喝,总得花用。
我也是侯府一员,老太太又看重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大家子人没米下锅?吃穿犯愁?
因此,我的嫁妆银钱缓些也无妨,这每年的收益我只拿了一半还我的债,另外一半仍旧用作了侯府的日常开销。
这些,账册上全都有清楚记录,老太太和太太可多花些时间仔细瞧瞧。
如今我算了算,府里一共还了我十六万二千银子,还欠五万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