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了电话，重新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低沉的嗓音，温柔得要命：“别担心，会找到的。”展洵本是平息的泪腺又止不住地流泪，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苏烟。她就这么看着他，时间好像停止了，突然一点轻盈的冰凉落在她扬起的脸上，苏烟的手在她鼻尖上拨了拨。“下雪了。”苏烟说得很轻，展洵将头抬高，昏暗的路灯下，一点一点的雪白在飘着，真的下雪了。她伸手，雪花很小，刚一落入掌心就化成了水。“是初雪。”展洵的鼻音很重，说话有些沙哑。
苏烟灭了香烟丢进垃圾桶，从后备箱拿了瓶水，喝了一口，这时一个流浪汉走过来，翻完垃圾桶后，看着他手中的瓶子。
他水没有喝完，但还是将水瓶给了流浪汉。
流浪汉道了谢，冷不丁问：“有烟吗？”
这里烟味还没散干净。
苏烟拿出一包烟递给流浪汉：“给。”
流浪汉只拿一根，将烟盒还给苏烟：“烟不错，谢谢。”
苏烟没接，他打算戒烟，流浪汉却说：“嫌我脏啊。”
“没有。”苏烟语气很淡。
他准备上车时，流浪汉叫住他：“我虽然落魄，但也有自尊。知道你好心，但无意的优越会让想接近你的人望而却步。”
流浪汉将烟盒重新塞回他手中，将他给的水瓶放进自己装废品的袋子里，一瘸一拐地离开。
苏烟站在原地，半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他上车，拿起手机，拨了展洵的电话。
昨晚他很受挫，才会没办法思考，他知道展洵碰到了不顺的事，如果展洵真的是他想的那种女孩，不会那么狼狈，而且她从未向他索要过什么，这都不符合逻辑。
拨通前他又将手指放在挂断键上，他清楚自己对她有好感，但再纠缠就有点强人所难。
在即将按挂断的时候，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又遇到麻烦了？
一丝担忧从苏烟心底长出来，他几乎在想法生出的同时，就本能地快速发车，急驰，他好像做不到放下她。
马路上，展洵走了三公里才找到个ATM机，取款后，又只得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小区，她让司机停在后门，主要是怕碰上她妈和她哥。
去物业的时候，物业只有个巡逻的保安在那里，展洵说明了来意，保安将她寄放的东西给了她。
展洵丢了很多东西，最后只剩下两个行李箱，她拖着行李箱又从后门离开。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住了四年的小区，很快又朝着夜的深处走去。
小区后门的街道灯光昏暗，现在又很晚，没什么人走动，偶尔几辆车子飞驰而过，算是唯一的人气，她怕不安全，走得很快。
突然她身后有些动静，好像有什么人一直跟着她。
展洵不敢回头，麻着胆子快步往前走，不知不觉速度越来越快，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她吓得跑了起来，那人也开始跑。
恐惧感让展洵手脚发凉，她干脆丢掉行李逃跑。
匆忙间，在转角处，她没注意，撞在对面来的人身上，她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下意识拔腿朝马路上跑，但手腕被人扼住。
“展洵。”
熟悉的声音，展洵惊魂未定，缓缓地回过头，是苏烟。
她差些破防要流泪，但死死地忍住了。
苏烟的容颜被夜色的阴影笼罩，她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他肯定不是愉快的。
展洵调整了一下心绪，没说刚才被人跟踪的事：“找我有事吗？”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跌入一个怀抱中。
苏烟没回答她的话，抱着她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他可能是一路跑过来的，声音微喘：“你安全就好。”
展洵鼻头发酸，好不容易忍下的泪水决堤，有了依靠，她瞬间就脆弱了：“有人跟踪我，我好害怕。”
她说出心中的恐惧，带着哭腔。
苏烟吻在她头顶，轻拍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抚：“没事了，有我在，别害怕。”
展洵在他怀里哭，她很少在一个人面前哭成这样，她知道很丢人，可她控制不住，瘦削的肩膀因抽噎而抖动，她狠狠地哭出了声，连同这些天的委屈一并发泄了出来。
她哭了很久，才缓下来。她想到了她的行李箱，那里面都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我把我的行李箱丢了，里面有笔记本电脑和证书。”
她哽咽，抓住了苏烟的手，焦急地恳求：“你能陪我去找吗?”
展洵很羞臊，她昨天才伤害他，可老天把她逼到山穷水尽了，她只能厚着脸皮开这个口。
“可以。”苏烟的大手轻轻地捧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帮她擦眼泪：“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展洵不敢看他，只是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回走，去找行李箱，但他们从路这头走到路那头，也没有找到她的箱子。
被跟踪她的人拿走了。
她再次崩溃，松开苏烟的手，颓然绝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埋着头，沉默不语。
苏烟蹲在她面前，手刚搭在她的肩头，展洵突然抬起头，除了一点鼻音，语气淡淡的：“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东西丢了就算了，你先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有事的。我等会去找我闺蜜。”
她习惯她让苏烟走，苏烟就会离开。
确实下一秒，苏烟站起身。
她心里是难受的，苏烟对她来说很特别，是她表达情绪的出口。
另一方面，她害怕独处时犯病。
展洵十分清楚，那种恐怖的念头此刻正在探出头来，这种情况近两年越来越频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的去实践。
但他没理由每次都帮她，她没什么好报答他的，而且连累一个文清已经让她很过意不去了。
苏烟站在她面前，却没有再挪动脚步，只是拿出手机在报警。
“您好，我要报案……我丢了两个行李箱，在皋陶路322号后门……刚丢没多久，里面有笔记本和一些重要的证件……证件上的名字是展洵，我叫苏烟……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等您消息，谢谢。”
他挂了电话，重新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低沉的嗓音，温柔得要命：“别担心，会找到的。”
展洵本是平息的泪腺又止不住地流泪，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苏烟。
她就这么看着他，时间好像停止了，突然一点轻盈的冰凉落在她扬起的脸上，苏烟的手在她鼻尖上拨了拨。
“下雪了。”
苏烟说得很轻，展洵将头抬高，昏暗的路灯下，一点一点的雪白在飘着，真的下雪了。
她伸手，雪花很小，刚一落入掌心就化成了水。
“是初雪。”展洵的鼻音很重，说话有些沙哑。
“嗯。”
苏烟也抬头看。
“为什么还来找我？”展洵没看他，低声问。
吃饭的时候，他明明像是不想再见到她。
“追女孩没追上，有点胡思乱想，就想问你开奔驰的男人比我好在哪里，我好总结经验，但你手机一直关机，就来找你了。”
很平常随意的语气，展洵没再看雪，看着苏烟，他还在看雪，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很柔和，完美的容颜笼罩在昏沉的光线里，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过在她这里，没有男人比他好。
但展洵没回答他前半句话，只解释了后半句：“我手机掉水里了。”
她怕他再问，自己找了个话题回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烟低头，与她对视着：“去物业看了监控。”
他又问：“不是要去找你朋友？我送你。”
展洵知道他这次不会轻易走，她根本没打算去找文清，文清明天要回老家陪她妈妈，她不想影响到文清的行程。
她故意问：“几点了？”
苏烟抬手，看了眼腕表：“十点四十。”
“这么晚呀。她估计睡了。”展洵起了身：“你送我去酒店吧，我今晚住酒店。”
其实她也就是敷衍一下苏烟，她身上只有几十块的零钱，刚才出租车司机找的，剩下的现金和银行卡都放在电脑包里了。
那些现金本来还想着明天用来修手机的。
苏烟却说：“你手机坏了，不是很方便，我会修手机，你先去我那里，等手机修好，你再去住酒店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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