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汪节一身后掩上,他扯下领带,随手丢在床上。卞雨在浴室里卸妆,汪节一进来了,搂着她不放,薄唇贴着她脖子吮吻,慢慢往上,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后,卞雨看他的脸色泛红,呼吸间是清浅的酒气,“你等等,我下楼给你泡杯浓茶,喝了不至于难受。”汪节一嗯了一声,可还是搂着卞雨不放手。卞雨安抚了醉酒的汪节一,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去了。热水腾腾作响,连串的气泡浮上来,卞雨端着热烫的浓茶回到房间里,汪节一已经躺在床上合着眼,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一室黑暗,汪节一已经睡去,卞雨睡意正盛,怎么都睡不着。
借着穿过窗帘的月光,淡淡的月色下,卞雨扫了一眼身旁的汪节一,他睡得安稳,眉眼英俊,唇线紧抿,眉头微蹙。
卞雨的脸颊贴着柔软的枕面,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那枚钻戒上,小小的钻石,闪着光,样式的确是老旧的款式。
卞雨伸手鬼使神差地拿起,戴在了无名指上。
还有三天,由他吧。
卞雨看着指间,抚了抚汪节一的眉心,不要再皱眉了好不好?
时近中午,卞雨醒来,伸展了一下僵直的腰身,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柜上压了张字条,汪节一的笔迹,龙飞凤舞,收尾有力,简单的晨跑二字。
卞雨下楼的时候,看见已经晨跑结束的汪节一坐在餐桌旁,手肘撑在桌子上,静静地看书,间或有翻页声响起。
两人用餐的时候,汪节一的眼神果不其然在卞雨的手指上流连了一会,其实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刹那间听得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不敢吵醒卞雨,亲了亲她恬静的睡颜,然后下了床。
现在,还记得早上心脏狂跳的感觉,汪节一像确认一样,又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卞雨停下筷子,抿了抿泛着油光的小嘴,望向他。
汪节一静默了一会,对她说,“今晚陪我参加个宴会吧。”
……
卞雨提着缎面的柔软裙摆,坐上后座的时候,汪节一看着她,直皱眉头。
卞雨摸了摸脸,心想是妆容的问题吗?就被某人往上提了提她的领口,堪堪遮住领口的雪肤,他眉心蹙起,“重新换一件。”没有余地,不容置喙的口气。
卞雨摇头,不觉得这裙子有什么‘伤风败俗’的独特设计,“时间来不及了。”
汪节一看了下腕表,的确来不及了,吩咐司机开车。
哪里是什么宴会?分明是个颁奖典礼。
卞雨看着舞台上打出的颁奖典礼的横幅,不由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么重要而且著名的国际物理奖项的颁奖典礼在南市举办。
汪节一和他的教授陈堂两人是这次颁奖的大热门,被安排在前排的桌子入座。
卞雨的椅子旁落座的是陈堂教授的夫人,一身袅袅的碧绿旗袍,遮住略微走形的身材,动作优雅从容,看见汪节一,和他打招呼,“小汪,你来啦。”又看见卞雨,“小汪,你女朋友哦?”
汪节一嗯了一声,绅士风度地拉开椅子让卞雨坐下。
过了一会儿,喧嚣的大厅骤暗,安静下来,灯光打在舞台上,主持人出现,开始讲解奖项设置。
卞雨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颁奖典礼,听得认真,身旁的汪节一抿了一口酒,喉结滚动,大屏幕变换提名人,忽明忽暗的灯光衬着他英俊的眉眼,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呼之欲出。
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全场屏住呼吸,静悄悄的,等待着颁奖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教授,一手艰难地拄着拄拐,一手拆开洁白的信封。
——量子光学组,陈堂,汪节一。
全场掌声雷动。
卞雨看向身边的汪节一,他薄唇微掀,站起来欠身,她攥着手心,一手的薄汗,原来他突然之间回到南市,就像对她说的一字不差,真的是回来拿奖的。
两人在掌声雷动间上台接过奖项,陈堂教授虽然上了年纪,但机敏睿智,言语间妙语连珠,逗得全场不时笑声响起。
汪节一站在陈堂的身旁,一身黑色的西装,簇新挺括,英挺的眉眼,薄唇间噙着笑意,玉树临风,舞台的灯光洒下,一圈光晕,衬得这个人犹如俊美的天神一般。
卞雨看着台上汪节一,在全场的又一波掌声里垂下眼睛,眼角余光只有光亮的瓷盘和银光森森的刀叉。
陈夫人鼓掌鼓得正酣,支起手肘撞了撞死鱼一般的卞雨,“你不高兴吗?”
卞雨敷衍了一声,“嗯,高兴。”
陈夫人看她这样,直觉停下来,目光落在卞雨的手指上,直接拉过她的手,“小汪跟你求婚啦?”
卞雨想起昨晚的事,不好在外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含糊地嗯了一声,想要抽回手。
陈夫人一副明了的样子,“嫌钻小了?”
卞雨刚想回答,陈夫人对她摆手,“我懂我懂~”
陈夫人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他们搞物理的一个个都穷兮兮的。”说完,陈夫人掀开自己的袖子,里头藏着一个水头足的翡翠镯子,“看!我家老陈给我买的。你嫌钻小没关系,先把样子给外人做足了再说。”
“架不住外人盯着啊。不然就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你们两袖清风,天天泡实验室,结果给自己的夫人买上几百万的首饰,世风日下,书全读狗肚子里去了!”
卞雨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夫人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小汪他可不穷。可他在英国的时候,读书认真又努力,有时候在实验室待到天亮才回去,tຊ还有一次,据说还是他生日的时候。”
陈夫人拉起卞雨的手,“你可是找对人了,有钱又长得帅,你知道人在新加坡被叫做什么吗?叫做小汪董啊。”
陈夫人凑近看了一眼卞雨手上的钻戒,啧啧有声,“这么小?你忍忍,迟会就有大的了。”说完,陈夫人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你挑对人了,姑娘。”
卞雨没法解释不是嫌弃钻太小了,而是她在他心里什么地位,她是有自知之明的。
隔着簇拥上去敬酒的庆祝人潮,卞雨看着舞台中心的汪节一,他好像察觉到她的目光,回望过来。
卞雨装作拢长发,低头避开他如火一般的眼神。
陈夫人从手袋掏出两张票给卞雨,“这是明天的剧场票,我演的,你和小汪有时间可以过来看。”
卞雨道谢,把陈夫人给的票收进包里,汪节一拿着奖牌下来了,长方形的,一本书那么大,中英双语,激光镌刻陈堂和汪节一的名字。下方写着他的英文名,“zoran Wang”。
汪节一看起来很高兴,他和陈堂教授刚刚在台上被敬酒的人潮灌了好些酒,陈教授看起来醉意明显,陈夫人又端不住了,说了他两句。
陈堂教授冲汪节一眨眨眼,“小汪,这下你如愿了。”
汪节一笑了笑,拿起酒杯和陈教授碰了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啊,如愿。这个奖项他妈妈汪舒也拿过。
火辣辣的酒液从喉咙穿过,汪节一看卞雨垂着眼睛,他的手臂占有欲十足地搭在她的椅背上,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灯光昏暗,亲昵又暧昧的举动,他柔软的嘴唇让卞雨一惊,捂着脸颊诧异地抬眼看着他。
汪节一的脸有些红,本来冷漠的眸子被醇香的酒液染上了一丝神秘诱惑的色彩,原本清贵禁欲的模样全部散尽,散发着最原始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能够让任何女人趋之若鹜。
不出卞雨的所料,汪节一有些醉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静悄悄的,汪节一闭着眼假寐,卞雨看着那金灿灿奖牌,若有所思,这个奖牌像是似曾相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汪节一酒醉的时候话很少,额发搭拉下来,遮住了原本锋利冷漠的眸子,看起来很是纯良,就像今天,卞雨都有些忘记过去他对自己做的过份行径了。
汪节一下车的时候,司机先生怕他喝了酒,上不了楼,特意下车扶他,没想到被他冷冷地睨了一眼,受挫回了驾驶座。
正欲下车的卞雨看见这一幕,有些想笑,她刚刚还以为他纯良来着。
……
房门在汪节一身后掩上,他扯下领带,随手丢在床上。
卞雨在浴室里卸妆,汪节一进来了,搂着她不放,薄唇贴着她脖子吮吻,慢慢往上,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后,卞雨看他的脸色泛红,呼吸间是清浅的酒气,“你等等,我下楼给你泡杯浓茶,喝了不至于难受。”
汪节一嗯了一声,可还是搂着卞雨不放手。
卞雨安抚了醉酒的汪节一,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去了。
热水腾腾作响,连串的气泡浮上来,卞雨端着热烫的浓茶回到房间里,汪节一已经躺在床上合着眼,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卞雨在床边坐下,看着汪节一的睡颜,不由自主的,手指悬在空气里描绘他的眉眼,星目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樱红。
她沉浸在思绪来,被汪节一精准地握住了手,闭着眼的他,亲了亲她的手背,“今晚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说的是,隔着众人,卞雨望过去,他望过来的时候,卞雨却退缩了,垂下眼睛。
卞雨转了话题,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把茶喝了。”
汪节一坐起身来,托着茶杯,喝着茶,一双凤眼不在茶上,看着卞雨。
卞雨被他看得脸红心跳的,避开他的眼睛,起身去浴室,“喝好了就早点休息。”
茶杯放在柜上,汪节一看着卞雨的身影,笃定地说,“卞雨,你的心里有我。”
这话一出,卞雨背影顿了顿,被人发现了小秘密的慌乱被她压了下去,随即而来的是她积存的对汪节一的愤恨和怨念,她转身,漂亮的眉毛微挑,说出最直截了当能伤害他的话,“汪节一,你想太多了,为什么我心里要有你?普天之下,有哪个女人会爱强迫自己的男人?你忘记你是怎么伤害我的吗?”
卧室的温度降到冰点,汪节一的唇线紧抿,卞雨心想过了今晚,还有两个晚上,到时候他拍拍屁股,继续逍遥人间,她继续她的人生。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