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瞬间双目瞪大,呆滞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脖子,低眸眼中印出一片猩红。痛觉从喉咙开始蔓延,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想大喊,刚一张嘴,一股热流从胸腔喷涌而出,立刻呛到不能呼吸。她痛苦地捂着脖子脸色憋到发紫,用尽全身力气想往门外跑,奈何怎么也挪不动步子。南筝面无表情走过去替她拔出簪子,放在她身上擦拭几下,随着簪子重新插进发髻,老鸨轰然倒地。转而瞥向院内的众人,清亮的眼底染上一层寒霜。
“姑娘,奴婢伺候你洗漱上床吧?”
春木背着身子放下洗漱用具,小心翼翼询问,没听见姑娘回应,垂着头侯在姑娘不远不近的位置,不时抬眸观察。
大少爷离开时,表情凝重,虽不知所为何事,情况定是不容乐观。
南筝还在回想大哥说的话,心里的疑心越来越重,一个想法不由得冒出了芽。
她思考再三猛地站起身,转向春木,急不可耐道:“我出去一趟,不要同任何人说起此事。”
春木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姑娘倔强地闯入夜色,一阵夜风,她忙拿来披肩,姑娘却早已消失无踪。
深秋的风已经染上几分寒意,削减了脑袋往人每节骨缝里钻,不同于冬天的刺骨,这会子的清冷如缠绵黏腻的蛛网,缠在身上怎么也甩不脱。
将军府不远处一片漆黑的巷子里,一道瘦弱不堪的身影打着颤,上下两排牙齿不断发出“咯咯”响声。
人影抱着臂膀,杂乱的发丝垂下半遮着脸,左顾右盼许久,确认外面的街道没人之后,咬着牙强撑着已经麻木的腿,狂奔至将军府一处角门。
像是耗费了全身精力,人影倚着门框却还是支撑不住,身子如同飘零的花瓣顺着门框滑落,随着意识模糊,身子一歪,额头撞在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月光静谧朦胧,将整个大地笼罩在神秘冷冽的氛围中,秋风送来一团愁云,目光所及处显得越发晦暗。
顾长安骑在马上,望向高悬的那轮圆月,已经三更天了。
“报告统领,宋侍郎家有动静了。”传信的侍卫赶来。
他眸光一沉,拽着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嘶鸣,当即调转方向往城内奔去。
宋府这边,两个倩影从角门处溜出来,其中一人带着帷帽,一只手扶着帽檐,在另一人的搀扶下上了早已侯在外面的马车上。
车内的人似乎很着急,一个劲地催促车夫快些,车轮声在寂静的街道中无限放大。
片刻后,车轮声戛然而止,在它的正上方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烟雨楼。
两人下了马车,没有进去,而是钻进烟雨楼旁边的小巷子,最后停在一间矮小的围墙外面叩响了房门,三重两轻。
里面一中年妇人迎了出来,一双绿豆眼,眼尾往下垂着,嗓音犹如利器刺破喉咙,从嘴里跑出来,尖锐刺耳:“宋姑娘,你来了~”
她正是烟雨楼的老鸨,前些日子有人突然找上门,问她收不收姑娘。
那女子看着清新淡雅,如出水芙蓉,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倔强。若是放在烟雨楼,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初夜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没问来由,她当即拍板决定留下,着手第一轮调教。这时她才得知,那女子竟是吏部侍郎家二姑娘。
事已至此,放是不可能放了。反正她最会的除了调教男人,那便是抵死不从的姑娘。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宋家二姑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从打手底下逃了出去,思来想去只好赶紧联系当初来卖她的人。
最后来的却是宋家大姑娘……
宋知雅没做回应,帷帽的纱幔下,表情不明。她冷冷地推开来人,径直朝屋里走去。
老鸨面容一僵,随即关上门跟了进去。
“怎么会丢了呢!你们怎么看的人!”宋知雅依旧戴着帷帽,一开口便是责怪:“什么时候丢的?有没有派人去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现身!”
帷帽下是一双阴冷的双眼。
几天前,她派人跟住宋晚凝,却发现那个下贱胚子竟然和顾南筝混到了一起!
更可恨的是,听说还有顾长安,她原本的未婚夫,顾长安!
不可原谅!
一气之下她找人将其绑架,关在这烟花柳巷的后院。宋晚凝敢落井下石,那她就要那个贱货同自己一样不仅失身,更得千人枕万人尝!
眼看着父亲即将放弃寻找,风声渐松,这会子却告诉她,宋晚凝跑了?
若是让她跑出去报了官,顺藤摸瓜查出自己,那就全完了,以父亲的性格,这宋家怕是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
“宋姑娘你别着急呀,我发现后立刻派人去找了,你家那里我也让人堵着呢,你放心,她一身的伤,跑不远的。”老鸨讨好道。
“万一真让她跑掉了,日后东窗事发,你知晓应当如何说话。”宋知雅语气一顿:“你放心,只要我没事,就一定能保全你,还有你的家人。”
听话听音,这明摆着是想用家人威胁她!
老鸨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像,忙不迭附和,眼里却闪过一抹凶狠。
“一旦找到宋……那个女人,立刻找人给她办了,失去了清白,看她还能怎么办。”宋晚凝冷声嘱咐。
“欸,欸,我定会给她找个好主顾。”老鸨点头哈腰道。
一个房里,两个人,各有所思。
突然间一声巨响,宋知雅的丫鬟从外面飞进屋里,两扇门几乎撞烂。
“你怎么回事!”宋知雅惊站起,脱口而出。再抬眸,却看见顾南筝手持长棍,气势汹汹站在门外。
她瞳孔猛地一震,身子有些发软,不由得后退一寸用手扶住桌角,稳了稳步子。
顾南筝怎么会出现!她心下慌乱不止,大脑一片空白。tຊ
一旁老鸨也被其气场给镇住,愣了半天,回过神才想起这是在自己的地盘,自己还养着十几个打手,一个小姑娘有何畏惧?
她瞅了眼外面,确定只有一人后,眼珠子咕噜噜直转:“你是何人!夜闯私宅,一上来就出手伤人,恐怕不妥吧!”
“别废话!快把宋晚凝交出来!”南筝厉声道。
闻言老鸨脸色突变,这姑娘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把目光投向宋知雅,想先等她反应。
宋知雅:“顾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我深夜来此也是为了寻找晚凝,我都没找到呢,你找我要什么人?”
“哼,知雅姐找人的方式还真是奇特,深夜独自出现在这烟雨楼后院找人?没想到呀,堂堂侍郎府千金人脉挺广。”
“你这般好心,我想此事若是传出去,知雅姐的声名定能更上一层楼。”南筝嘲讽:“我劝你们赶紧说出晚凝姐的下落!不然我可管不住我的嘴!”
宋知雅脸上一阵发青,扶着桌角的手捏到发白。
她身侧的老鸨察觉情况不对,立刻插话:“我不管你是谁!进了我的地盘我就是老天爷,今天非让你躺着出去,来人!把她给我抓住!”
话音一落,门外涌进来十几个彪形大汉,个个手持砍刀,凶神恶煞。
一个衣着单薄,满脸横肉的壮汉叫嚣道:“哪来的臭娘们,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真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们李妈妈头上动土!”
“李妈妈莫怕,看小的们把这娘们抓住,送给您当洗脚丫头!”另一个人跟着喊,其余人听见这话,都纷纷笑了起来。
“今儿老娘就让你死无全尸!”老鸨当即底气十足,尖锐的声音直接刺穿耳膜。
聒噪!
南筝不怒反笑,只一瞬目光迅速冷却,眨眼间一根簪子从手中飞出,正中她喉咙。
老鸨瞬间双目瞪大,呆滞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脖子,低眸眼中印出一片猩红。
痛觉从喉咙开始蔓延,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想大喊,刚一张嘴,一股热流从胸腔喷涌而出,立刻呛到不能呼吸。
她痛苦地捂着脖子脸色憋到发紫,用尽全身力气想往门外跑,奈何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南筝面无表情走过去替她拔出簪子,放在她身上擦拭几下,随着簪子重新插进发髻,老鸨轰然倒地。
转而瞥向院内的众人,清亮的眼底染上一层寒霜。